一隊西涼軍歡天喜地的扛著五包糧食離開了劉辯等人下榻的館舍,站在館舍後院,看著那群扛著糧包離去的西涼兵,鄧展向立於身前的劉辯小聲問道:“一隊雜兵而已,為何任由他們索取?”

“雜兵好養,大鬼難纏!”劉辯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以極小的聲音對鄧展說道:“從他們只要糧而不要錢,鄧先生莫非看不出甚麼?”

沒明白劉辯究竟看出什麼的鄧展扭頭看著他,雖未回答他的問題,臉上卻是現出了一抹不解。

“長安缺糧!”劉辯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對鄧展說道:“只要斷絕了長安糧道,不出三月,城內必定危機四起。”

這句話像是在給鄧展解釋,又好像什麼都沒解釋過,還沒等鄧展明白其中深意,劉辯扭頭向一名剛搬了袋糧食堆放在雨棚下的親兵喊了一聲:“來人!”

那親兵聽到劉辯召喚,剛忙小跑到他身前,低頭立於一旁,並未出聲詢問劉辯喚他何事。

“趁著天色未晚,你即刻出城。”親兵到了身前,劉辯附在他耳朵上小聲吩咐了一些話,才朝他擺了擺手說道:“你去吧,事情完成之後,無須返回城內。”

得了劉辯的吩咐,親兵神情堅毅的抱起雙拳,朝劉辯一拱,轉身向館舍外跑去。

看著親兵離去的背影,劉辯朝鄧展一招手,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道:“請鄧先生入下處詳談!”

鄧展點了下頭,一邊扭頭看著親兵跑向館舍外面的背影,一邊跟著劉辯,朝劉辯在館舍中的房間走了過去。

這家館舍,在長安城內應該算是佔地頗廣,可館舍的房屋卻要比那些剛進城時沿城門兩側建造的館舍簡陋了許多。

房間內,除了一張早已鋪好的鋪蓋,只有兩隻草蓆和兩張破舊的矮桌。

矮桌是以杉木打製而成,只是尋常人家常用的傢俱。可能是使用日久,屋內的兩張矮桌表面都打磨的有些光亮,桌面上還殘留著一兩塊已經無法擦去的汙漬。

進了房間,劉辯先是一手扶著房門,等到鄧展也走進屋內,他伸頭向外望了兩眼,見遠處院子內除了正忙著堆放糧食的親兵再無別人,才將房門拉上,向鄧展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先生請坐!”

“殿下……”劉辯把房門拉上,鄧展雙手抱拳,朝他深深一躬,小聲向他問道:“我等已然進入長安,殿下有何打算?”

“這長安城佔地極廣,即便騎馬也須走上許久,方可轉完一遭。”劉辯在屋內的一張矮桌後坐下,待到鄧展也坐了,才對他說道:“當年本王只是在皇宮中長大,雖說也曾被逼宮離開過洛陽,卻一直坐在馬車之中,並不認得城內路徑。長安城本王更是沒有來過,也不曉得王允住在何處,恐怕我等須花費些精力,先摸清了長安街市佈局以及王允住處,才好下手!”

“殿下所言甚是!”鄧展點了點頭,緊緊的擰著眉頭,思忖了片刻,才對劉辯說道:“不若殿下在館舍之中等待,某去城內好生打探一番,再做計較。”

“不可!”鄧展的話剛說完,劉辯就抬起一隻手,將手掌豎在面前否決了他的提議,對他說道:“城中街道縱橫,且不時有巡邏兵士經過,我等入城人手又多。若只有先生一人熟悉路徑,萬一事敗,要想撤離長安便是難了!本王須與先生一道,我二人以貨賣米糧為名,在城中打探,方為正途。”

“眼下天色尚早,城中酒肆多開門迎客,酒肆向來是訊息最為靈通之處,雖說坊間傳言有真有假,也多為市井之徒誇大之辭,可抽絲剝繭,終會有些用得著的。先生便隨本王出館舍一趟,尋家酒肆吃酒。”說著話,劉辯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將房門拉開了一些,朝不遠處幾名剛卸完糧食,正在房屋外側警戒的親兵喊了聲:“你等過來!”

幾名親兵聽到招呼,趕忙圍到劉辯身前。

由於此刻他們身在長安,館舍內又人多眼雜,這幾名親兵並未向劉辯行禮,圍到他身旁,甚至還在警覺的觀望著四周的環境。

“我與鄧先生出門一趟。”那幾名親兵圍到身前,劉辯壓低了聲音對他們說道:“你等告知眾人,在館舍之中切莫滋事。”

“只有鄧先生一人陪同,可否妥當?”劉辯的話才說完,一名親兵就小聲說道:“要不我等再多去幾個人?”

“若有禍事,在這長安城中,縱然是再有千人萬人,也是不抵事!”劉辯擺了擺手,對那幾名親兵小聲說道:“鄧先生一人陪同,已然足矣,你等按照吩咐行事便是!”

“諾!”劉辯明言不用多人陪同,幾名親兵也不敢再多言語,齊齊小聲應了一句,隨後各自散開。

待到親兵們散開,劉辯扭頭朝屋內坐著的鄧展看了一眼,向鄧展噥了噥嘴說道:“鄧先生,且隨我一同去城內酒肆飲些水酒。”

房門敞開著,為防別人聽到,鄧展不好再稱呼劉辯為“殿下”只是點了下頭,站起身跟著劉辯一同走出館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