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看著落雨的天空,賈詡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對他來說,這場雨下的很不是時候,如果是在晴天,透過蛛絲馬跡,他還能找到劉辯等人逃走的路線。

可這場雨一下,一切痕跡都會隨著雨水的沖刷而消失的乾乾淨淨。血跡、被擦刮的樹枝,都會被雨水沖刷的難以辨識。

“弘農王,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一隻手虛握成拳抵在嘴上,賈詡的兩隻膝蓋微微彎曲著,蜷縮在胸前,眉頭緊緊的擰著,心內默默的唸叨著:“就連蒼天都好像一直在眷顧著你,若是沒有這場雨……像你這般難纏的角色,難怪當日李文優會死在你的手中,也不怪你能從呂奉先的眼皮底下逃走。丞相得罪了你這般人物,抄家滅族或許只在指日之間……”

心內感慨著劉辯數次死裡逃生,賈詡輕輕的吁了口氣。此時他的心情十分複雜,雖說得了董卓的命令追擊劉辯,可劉辯畢竟是皇室血脈,作為大漢的臣子,追殺大漢的皇族,對賈詡來說,無疑是個莫大的諷刺。

天剛矇矇亮,劉辯放開了摟著唐姬的手臂,一骨碌爬了起來,輕輕朝唐姬的手臂上拍了拍,喚了她一句:“快醒醒,我等該上路了。”

他猜測的沒錯,雨還在下著。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積滿了落葉的地面上,發出一陣“啪啪”的輕響。

“都起了!”喚醒了唐姬,劉辯冒著雨鑽了出去,跑到周倉等人睡覺的窩棚,一手扶著窩棚的頂部,歪頭看著睡在窩棚裡的漢子們,朝裡面喊了一嗓子。

他這一喊,沉睡著的漢子們連忙睜開眼坐了起來。那幾個被漢子們夾在中間睡覺的重傷患也睜開了眼,在看向劉辯的時候,他們的臉上現出了幾分感激。

“元福,用你昨天撕開的皮甲給受傷的兄弟們蓋著點。”低頭對坐在窩棚里正揉著眼睛的周倉交代了一句,劉辯又轉身朝他和唐姬昨晚睡覺的窩棚走了過去。

雨下的不小,雖然頭頂上有樹冠遮擋,在兩隻窩棚之間走了個來回,劉辯還是被淋了個透溼。

“先不要忙著出來。”到了窩棚跟前,劉辯朝已經起身正彎著腰要走出來的唐姬擺了下手,等唐姬停下腳步一臉迷茫的看著他時,他直起腰,朝正抱著一堆撕成薄片鎧甲的周倉看了過去。

“元福,丟兩片給我!”看到周倉,劉辯朝他招了招手。

周倉應了一聲,把大多數硬皮薄片交給了一旁的漢子,他自己則拿了兩片朝劉辯跑了過來。

接過薄片,劉辯只是簡單的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些皮甲周倉並不是用手撕開,而是用劍一點一點挑開的。

為了增強皮甲的防護力,官兵穿戴的皮甲都是用多層皮革連綴的合甲,將串聯皮革的皮條挑開,每件皮甲至少都能撕成四五片單張的牛皮。

這種皮甲雖說防護力不如鐵甲,可它的重量卻是要比鐵甲輕便了許多,因此在官軍中是使用最為普遍的護具。

至於劉辯等人繳獲的官軍頭盔,裡面鑲嵌著一層皮革,倒是讓劉辯感到有些意外。

他一直以為頭盔都是單純的鐵製或青銅製,卻沒想到三國時期,人們已經懂得在堅硬的鐵製或青銅製頭盔內部包上相對柔軟的皮革,以減少外力碰撞給頭部帶來的傷害。

手裡拿著兩片牛皮,劉辯朝躬身站在窩棚裡的唐姬招了招手。

見他招手,唐姬才走了出來。她剛鑽出窩棚,劉辯就拿著其中一塊皮革放在她的頭上,對她說道:“把這個頂在頭上。”

唐姬很順從的用雙手扶著放在頭頂的皮革,眨巴了兩下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劉辯。

劉辯繞到唐姬身後,把另一片皮革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用手將皮革朝她的衣領裡塞了塞,隨後向周倉一伸手,對周倉說道:“把縫衣甲的皮條給我。”

周倉頓時滿臉的為難,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對他說道:“回先生話,皮條都被某給割斷了……”

聽說皮條都被割斷了,劉辯沒再多說什麼,他低下頭解開身上的鎧甲和小襖,從襯裡的衣服上撕了條麻布。

用長長的麻布固定好皮革,又從唐姬的腋下拉過,在她胸前繫了個活釦,劉辯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唐姬說道:“這便行了,縱然雨再大,也不會把你全身都給打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