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管,你走,看見你我心煩,”聞璐趕他。

或許這就是姐弟的相處模式吧,不見面的時候互相擔憂,見了面卻又是互相嫌棄。

正巧,聞欒的手機滴滴答傳來幾聲訊息,是患者家屬發過來的,說早上的檢查單子已經下來,麻煩聞欒去看看。

“喏,遂了你的心願,我患者家屬call我呢,走啦,”聞欒拍一把鍾致丞的肩膀,隨意和聞璐擺擺手,急步離開。

等聞欒走了有一會兒時間,鍾致丞才侷促的拉過病床旁的椅子,雙手不斷搓著。

“你冷嗎?冷的話可以吧空調溫度升高一點兒,”聞璐看他不斷的搓手,修長的手指交疊,面板泛白嫩滑。

鍾致丞是外科大夫,那雙手是他最寶貴的東西。

“哦,沒有,”鍾致丞立即挺直脊背。

“那你有話想說?”聞璐莫名覺得,和鍾致丞之間似乎多了些生分,那種心意相通,惺惺相惜的感覺淺淡許多。

鍾致丞眉目緊蹙,臉上都是糾結,“想告訴你一些關於陸堯澄的事。”

“什麼事?”聞璐好奇,“是不好的事嗎?”她隱隱有預感。

“嗯,”鍾致丞沉聲,“我和他是表親,我母親和他父親是唐兄妹,我母親還有一個二哥,就是我給你說過的舅舅。我從小生活在枝江,所以對陸家的事瞭解不多,只聽長輩們說,我母親和我舅舅都是當年陸家爭奪家族繼承權時,流放出來的人。”

“你是說,陸堯澄的父親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利地位,將他的親兄弟和親妹妹流放到枝江?”聞璐問。

“是。我母親因此和我舅舅關係親近,他們在這邊重新打拼,我外祖父心疼自己的兒女,所以在枝江留了些資產給他們,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足夠我母親和舅舅安度晚年,盡享無憂。因為有了這筆資產,才有了現在的晟天。晟天表面上由我舅舅管理,其實我才是最大股東,”鍾致丞最終糾結著說出實情。

聞璐驚住,隨即釋然,“難怪,我和聞欒只以為你原本就是富家子弟,即便再落魄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沒想到你還有這層身份。”

“這些股份都是用我父母的死亡換來的,”鍾致丞雙目緊閉,沉浸了好一會兒,“他們的死和陸家難逃干係。”

聞璐怔住,心疼的看著他,那一定是一段難以忘懷的過去。

“我講這些,是想讓你知難而退,陸家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獄,就連逃出來的陸家人都難逃脫,何況你這樣捨身往裡跳的人?”鍾致丞目光炯炯,那樣直接熱烈的看著聞璐。

聞璐第一次看清他眼眸裡湧動對的光輝,帶著關心、心疼。

可再多的情緒,她已然什麼都感覺不到。

“我和陸堯澄真的沒什麼,”聞璐笑笑,避重就輕,“我和他簽了一年合同而已,一年之後,男婚女嫁各不干涉。”

“你真以為陸堯澄能輕易就此放過?”鍾致丞繼續,“我不怕你陷進去,我怕陸堯澄陷進去,你沒當真,他當真了,你知道什麼後果嗎?”

“怎麼會?像他那樣的天之驕子,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怎麼會對我認真,”聞璐像聽了一個笑話。

“可我親眼看見的就是,他動心了,認真了,”鍾致丞回想起前幾日在帝都陸家的場景,“陸堯澄在陸家大家長面前公然拒絕了一年前就談好的婚事。”

“婚姻自由,陸堯澄不是最崇尚自由嗎,你看他自己創辦公司和陸家劃清界限,他什麼時候能被人左右得了?”聞璐雖然這樣說,但心中卻惴惴不安。

陸堯澄的事,他對她只口不提,聞璐不知他竟然還面對著這樣的壓力。

“陸堯澄不是你表面上看的那樣簡單,他是十足的野心家。陸家遲早會成為他的囊中之物,你看著吧,”鍾致丞說:“我從小雖然沒怎麼接觸過陸家,但對陸堯澄還是有印象的。八歲那年,他母親在他面前跳樓自殺,聽說那晚上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哭了一夜,眼睛哭壞了所以落下疾病。”

“第二天,是他自己從房間裡出來的。然後讓人把他母親所有的東西全部燒掉,一點兒東西都不留,你能想象到這份絕情嗎?”鍾致丞聽說這事的時候也是吃驚不小,“陸家的掌權人是沒有感情的,就如同陸堯澄的父親一樣,可以毫不留情將自己的手足驅逐。”

鍾致丞講這些,只是希望聞璐明白,陸家從一開始就是陸堯澄的目標,為了達成目的,陸堯澄會不擇手段。

他那個人向來只看重結果不注重過程。

“即便是前幾年的艾琳也不過是他擴充自己勢力的棋子,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將艾琳一腳踢開。你對他一無用處,他卻待你不同,如果不是他動心了,我還真想不到第二點原因,”鍾致丞難得說這麼多話。

聽到“艾琳”兩個字,聞璐渾身警覺,果然艾琳和陸堯澄之間有過一段過往。

“你放心,陸堯澄不會對我動心,他可能只是對我有一時的興趣,過了這段兒感興趣的時間,我也會像艾琳一樣,被他一腳踢開,”聞璐篤定的說。

鍾致丞卻還是止不住的擔憂,目光深深的望向她。

聞璐淺淺一笑,“你是聽了聞欒的話吧,那是我騙他的,當時我和陸堯澄一起被他撞見,他讓我遠離陸堯澄,我騙他說我愛上了陸堯澄,想奮不顧身愛一場,哪怕鏡花水月。”

終虛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