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大夫人的確是住的有些偏僻,跟著趙嬤嬤繞了很長一段路,朱元才見到了這位身體不大好的衛大夫人。

她穿著家常的半新不舊的一件秋香色的上衣,底下是八幅馬面裙,頭上並未帶飾物,只用一根圓頭的玉簪子束著頭髮,見了朱元倒笑起來:“原來你就是朱姑娘,比我想的還要小一些。”她態度很和善,絲毫不端架子,招呼朱元落座,又讓小丫頭們領著綠衣去吃點心,這才轉過身來定定的看著朱元,微笑道:“勞煩姑娘了。”

衛大夫人的態度溫柔和善,面上沒什麼血色,眼圈底下是大片的烏青,精神並不是很好,朱元說了一聲不敢,上前替她把脈,過了一會兒之後才有些奇怪的問她:“夫人最近是不是覺得心口灼痛,呼吸困難,喉嚨裡似乎有東西,從胸口到喉嚨這一處地方緊繃不得透氣......”

一直以來都只算得上是平易近人的趙嬤嬤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終於明白為什麼衛敏齋一定要朱元來給衛大夫人看病了。

以衛家的身份,來看病的大夫不是沒有,來了一波又一波,但是都不肯說這些話,全都說的雲山霧罩的,生怕擔責任。

就是上次胡太醫和王供奉他們來了,才說這病是傷了心脈,須得慢慢調養,開了方子吃了一陣子,好容易好了一陣子,誰知道沒過多久就又舊病復發了。

現在聽朱元竟然幾句話之內就說的如此清楚,而且跟別的大夫一點兒都不同,趙嬤嬤急忙看了一眼衛大夫人,說是的:“我們夫人總說喉嚨根子痛,癢,想要乾嘔.....可是太醫的方子......”

她不好直接說沒用,咳嗽了一聲:“效果總不盡人意......”

朱元收回手,見衛大夫人面色蒼白的看過來,便輕聲道:“胡太醫和王供奉開的方子,我能不能瞧一瞧?”

“當然可以。”趙嬤嬤立即將單子拿過來,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不妥帖?”

其實這話問的就有些得罪人了。

胡太醫和王供奉醫術怎麼可能會不精通。

朱元搖頭,看了一遍之後便問衛大夫人:“是不是總想喝水,而且喜歡喝涼茶?”

趙嬤嬤真的忍不住了,雙眼放光的望著朱元不住點頭:“聽人家說六月雪、馬蹄蓮都是極為清熱瀉火的東西,我們就總是熬製了涼茶給夫人喝,還有蓮子湯,曬乾的蓮心塞在豬肚裡......”

朱元搖了搖頭:“這就是了,你們喝的涼茶跟胡太醫和王供奉的方子裡的幾位藥材藥性相沖,而且過猶不及,所以才會如此。”

衛大夫人咳嗽了幾聲,拿了帕子捂住嘴巴,好一陣子之後才平復,她彎了彎嘴唇:“年紀大了,所以一點苦都吃不得,到處都不舒服,就貪圖一時的好受.....”

趙嬤嬤立即便有些擔憂:“朱姑娘,這對我們夫人的病有沒有什麼妨礙?”

還有夫人的吐血,難道也是因為這個而引起的?

“心脈有些受損......”朱元斟酌著詞句,並不過分隱瞞:“氣血不足、肺熱肝火旺......都要慢慢調理。”

都說朱元藥到病除,可是看她這謹慎的模樣,根本跟傳言當中的一點兒也不相符。

衛大夫人忍不住笑起來了,似乎很喜歡她:“朱姑娘年紀這麼小,懂得的東西卻這麼多,真是叫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