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學校的路上,李笑晨問我為什麼不高興,我說沒有不高興,就是對人生的感覺產生了質疑。

“對人生有質疑?”李笑晨驚訝地看了看我。

“對了,你說葬禮上那麼悲傷的一個人,轉身去看望新出生的小孩兒,馬上就會笑得眉飛色舞的,他這是出於真情流露呢,還是應付了事?”我仍就陷在秦鋒的那副表情變化裡,感覺他一下子陌生起來,和我認識的那個秦鋒一點兒也不一樣。

“你想得太多了吧,應付也好,真情也罷,那又有什麼重要,人們只在意事情辦得怎麼樣,辦得好,什麼都是好的,辦不好,你再真情流露,那也沒有什麼意義。”李笑晨一臉老成地對我說著。

“也不是啊,你剛才就沒有那麼悲傷。”我看著前面開車的李笑晨,他始終都是那副平靜的表情,就不象王吉和秦鋒那樣。

“我悲傷什麼,又不是我兒子的葬禮。”李笑晨說著笑了起來。

我想想,李笑晨說得也對,秦鋒的兒子死了,雖然已經三年了,可他還是悲傷的,新出生的孩子也是他的兒子,他應該高興,大概事情就是這個樣子,應該悲傷的時候悲傷,應該高興的時候高興吧,哪怕是兩件事情趕在了一起,那也是應該笑的時候笑,應該哭的時候哭。

一回學校,我就去找了,導員,可是分已經扣了,找是找不回來了,我只能認栽,不僅不能對導員鬧脾氣,還得滿臉堆笑地感謝他的照顧。

回到寢室我把聶苑西按在我的鋪上好好收拾了一頓,這回我也要什麼時候辦什麼事兒,跟著秦鋒這樣成熟的人,我也應該成熟才對,可是我的心裡怎麼就這樣彆扭呢,我感覺自己變了,卻更加的隨心了。

晚上睡著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身體忽然間好沉,就象是被整個世界壓在了下面,讓我透不過氣來。

隱約之中就聽到死鬼李雨遲那標準的男中音對我抱怨著:“可兒,你怎麼可以對別的男人動心,秦鋒他有什麼好的,就是一個老男人,一個大叔,你竟然口味這樣的重。”

我驚訝得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想解釋一下,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自己好委屈,可是耳邊卻不斷地傳來李雨遲的抱怨聲,那聲音讓我感到憂傷。

好不容易掙扎著醒過來,氣得對著玉蟬大罵,他這算什麼,吃醋嗎,他就一個鬼,九世緣分也好,十世緣分也好,那隻不過是一個轉回的因素,如果他現在還活著,我們兩個根本就不認識。

李雨遲被我罵得一聲不支,象是怕了我,我卻越想越氣,為什麼我這麼倒黴,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和一個這輩子根本就不認識的鬼糾纏不休。

一隻手輕輕地推著我,王墨在我的耳邊喊著我的名字:“可兒,醒醒!”

我睜開朦朧的眼睛,黑暗裡影影綽綽看到一個人站在我的旁邊,如果王墨不是一直地喊我,我當時還以為又看到什麼鬼了呢。

“你醒了沒有啊,你剛才說夢話了。”王墨感覺我動了動,這才放開了推我的手。

“那個可兒,你不用急啊,要是這個學期你真的掛科了,我會陪你補完考再離校的。”聶苑西在我的上鋪滿是歉意地對我說。

“你們這還讓人不讓人睡覺了。”黎詩詩翻了個身,惱火地抱怨著。

我喃喃地問王墨,我剛才說什麼了,不會是罵人了吧,王墨和聶苑西同時喊了起來,說我何止是罵人,那架勢分明是要殺人,可把他們兩個給嚇壞了。

聶苑西還一再地說,她一定會陪著我,她感覺我是被她沒能幫我請假被學校扣分氣的。

我自己心裡明白,哪裡就是她氣得我這樣,分明是李雨遲在搗鬼,害得我發脾氣,讓聶苑西這樣自責,我感到心裡好過意不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墨去打飯的時候,聶苑西讓她帶了個雙份的,說是要請我吃早餐,要是我不吃,就是沒有原諒她,她這樣讓我好尷尬的有沒有。

秦鋒給我來了個電話,說要請我去看他的家剛剛出生的那個小孩兒,還告訴我不要告訴別人,這讓我很是困惑,家裡填個寶寶,這本來是件好事啊,為什麼不讓告訴別人呢。

我這邊剛放下電話,那邊死鬼李雨遲就又開始嘮叨,說秦鋒沒安什麼好心,還要我以後都不要理他。

我就奇怪了,這關他什麼事兒啊,他怎麼還和秦鋒較上勁兒了,人家可沒得罪他啊。

“我這是為你好,他在外面養女人,就不是什麼好人,現在小孩兒都有了,要是你再和他打交道,說不定哪一天,他會把你也給害了。”李雨遲說得是義正言辭,我聽得是一頭霧水,這都哪裡跟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