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小葫蘆收了墳地裡出現的鬼,弘語上人走過來跟我說了一翻話,讓我明白,他現在已經看不到鬼了。

看來李雨遲說得沒錯,弘語上人現在是法力大減,就這樣他還敢讓帥哥師兄離開,他的膽子也是夠大的了。

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他恢復以前的力量,如果有什麼方法的話,我一定幫他去試試。

我剛穿好雨衣,就電閃雷鳴地下起了瓢潑大雨,雖然不會被澆溼,可是冷啊,我縮成了一團,盼著能早一點兒離開這裡。

“別急,等這火停了,咱們就可以回去了。”弘語上人看著那越燒越旺的火對我說。

“這火,什麼時候能停下來啊?”我哆嗦著問他。

“躲在下面的陰宅被燒沒了的時候。”弘語上人靜靜地看著那火光,那枯瘦的身體硬朗地立在風雨之中。

躲在下面的陰宅,那不就是墳墓嗎,他這是將所有的墳墓都燒了嗎?

可是這怎麼可能啊,那些墳墓都在地下,而火是在地面上的。

弘語上人抖了抖衣服上的水珠,轉身向墳地邊上走去,我緊跟在他的後面,問他是不是不要在這裡看著了。

他卻搖了搖頭,帶著我上了計程車,這回我明白了,他不是想帶著我回去,只是在車裡躲一下雨。

可他這是怎麼了,以前他可是挺愛說笑的,今天怎麼看他都是很疲憊的樣子,坐在駕駛位置上,默默地吸著煙,什麼也不想跟我說。

也許他累了,我在心裡幫他解釋著,自己依在那裡合上了眼睛,其實我也困了,這幾天都沒能好好地休息。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睡著了,夢裡看到被屠鎮的三冬鎮起了火,而那火在大雨裡也沒法熄滅,鎮裡不時人傳出駭人的哀號之聲,聽得人毛骨悚然。

我想去三冬鎮再看看,可是兩條腿很是沉重,怎麼也邁不開步子,我正在著急的時候,聽到有人敲車窗,猛地從夢中醒來,額頭上都滲出了汗。

弘語上人坐在那裡還在抽著煙,車裡已經是煙霧瀰漫了,真不知道他這是抽了多少。

“喂,讓我進來避下雨。”車窗外一張流著雨水的大臉正對著我。

“師父,在三冬鎮遇到的那個王家村的村民在外面呢,讓他進來避會兒雨吧,他澆得夠嗆。”我對坐在前面毫無反應的弘語上人說,我奇怪他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不讓那個村民上車。

“你看到他了?”弘語上人沒有回頭,仍就抽著煙,他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了。

“是啊?”我奇怪地看著他露出椅背兒的頭頂。

忽然間,我的神經緊張起來,眼睛也一下子瞪了起來,睏倦在此時是一掃而光。

他看不到那個村民,他說過,他現在是看不到鬼的,難道這個村民已經死了嗎?

我又看了看那個村民,他那滿是雨水的臉上,一雙大眼睛懇求地看著我,一隻粗大的手向車窗伸來,輕輕地敲著車窗。

漸漸地,我看清楚,那隻手上開始長出細密的茸毛,原本方圓有致的手指甲也開始快速地長起來,彎曲的手掌很快就變成了一隻碩大的爪子。

“師父,他、他的手……”我想將這一變化告訴弘語上人,可當我看到他的臉也在變化的時候,我張著嘴怔在了那裡,他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面目。

“怎麼了,他現在還是一個人的形狀嗎?”弘語上人仍就是那樣的平靜,煙霧不斷地從他嘴裡吐出來,在他的面前形成一縷縷的,然而慢慢地散開。

“不、不是了,師父,他還在敲車窗。”我結結巴巴地回答著弘語上人的問話,心裡卻越來越害怕。

在這之前,無論見到什麼樣可怕的狀況,我都沒有現在這種害怕的感覺,那時我還至少還抱著弘語上人會來救我的希望,可是現在,我不能再指望著他了,他連對手都看不到,還怎麼救我。

“青面獠牙的應該是殭屍,骷髏或是面目腐爛的是鬼煞,他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弘語上人平靜地對我說著。

“是、是長滿了毛的殭屍。”我膽怯地回答著他,那聲音很低,低得連我自己都要聽不清楚了。

“毛僵?怎麼可能,他應該是剛剛死去的,怎麼會一下子就變成了毛僵。”弘語上人開始急促的語氣讓我更加緊張。

緊接著他又問我那村民身上的毛是什麼顏色的,我告訴他,是白色的,就跟他在外面掛了一層霜差不多。

我跟弘語上人說著,又看車窗外面仔細地看了看,我怕是外面太冷,自己看錯了,那村民真的是掛了一層霜。

“可兒,別亂想了,他已經死了,如果他沒有死,咱們在鬼市裡是看不到他的。”弘語上人苦笑著對我說。

“可是,我們都是活人,怎麼會看不到,再說昨天晚上不是也有人去了鬼市,不是還活著嗎?”我對弘語上人在鬼市裡看到的是活人還是鬼抱以懷疑。

他不是看不到鬼了嗎,怎麼還這樣確定在鬼市見到的那個村民是鬼,難道他這力量是在今天夜裡失去的,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