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個憂傷的詩人(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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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扇發出嗡嗡的聲音,不知道是因為時間長了缺機油,還是因為張緘心情不是太好,張緘感覺到一絲煩躁。
窗外月光似水,張緘很多個失眠的夜裡都和月夜有關,或許他只是記住了和失眠時候的月夜。
燕子的臉就像半輪明月一樣,當張緘感到絕望或者感到榮光的時候,很自然的就想到了燕子,燕子不單是一個他深深熱愛的女孩,在深層次上她還是他精神上的寄託。
燕子和他一起從張家村走出來到了鳳城,是巧合還是命運的使然,張緘不得而知。在這個夜晚,他突然感覺到命運之中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安排著這一切。
比如在高家村他認識高小丫、劉小鳳,胡東,還有那個打籃球的叫牛方強的少年。
但他卻不知道所謂的命運之手的具體安排,比如他和燕子故事的結局,比如他的將來。
煩躁的他想起身看看夾在書中的燕子的照片,試圖在照片中找到他和燕子將來的蛛絲馬跡,但他的頭腦卻昏沉沉的身體拒絕起來,他像是月光下在大海里隨波逐流的一葉孤舟,漫無目的的飄著,在風扇的嗡嗡聲中,張緘最終還是睡著了。
俗話說,上帝為你關了一扇門,就會為你開一扇窗。
張緘覺得上帝對他有點吝嗇,門是真切的關上了,窗戶開的無比的小,小到只有詩歌能夠透過。
隨後的一段日子,張緘放學就去離鳳城一中南門一百米遠的那個書店找老闆聊天,如果你對距離沒有概念。
那就是從南門出來途經“球迷餐館”,再經過“眼鏡超市”,然後往南走六十步左右,就到書店門口了,書店的名字就叫“書店”,很顯然,你猜對了,老闆是不是很浪漫,他可是鳳城作家協會的記名詩人。
完全可以想象,一個詩人老闆開書店生意會差成什麼樣子,杜老闆的書店和斜對面的“考試書店”的生意比,毫不誇張的說,“書店”生意差的只剩下一個“書店”這個名字了。
靠近學校開書店,不賣考試資料,“書店”的三十多歲的杜老闆卻任性的賣文學書籍,在張緘買了一本《校園詩歌精選》後,坐在櫃檯的杜老闆主動拉了把椅子和張緘談起了詩歌,托爾斯泰、普希金、泰戈爾、徐志摩、顧城、海子……
杜老闆唾沫在陽光下上下翻滾,在唾沫翻飛的那個傍晚,張緘在鳳城找到了一個忘年交。
結果就是在張緘心中早已經埋下的詩歌種子,終於在一個合適的地點,在遇到杜老闆後,種子發芽了。
那時候的杜老闆已經在各大報紙雜誌發表詩歌一百多首了,他絲毫沒有鄙視只發表過一首詩歌的張緘,在熟絡之後,他把他發表的詩歌拿給張緘看,張緘看完一首後,就不願意看了,杜老闆是一個浪漫主義詩人,寫的東西基本都是想象出來的,吹到天上落到地下的,張緘看了三首後就尿遁了。
不單是文人相輕,最主要的是張緘不喜歡杜老闆詩歌的風格,張緘喜歡一些真實憂傷的詩歌,這樣的詩歌彷彿一把利刃,能直接插到張緘的靈魂深處,在他戰慄感受到無比的快感。
張緘在和杜老闆交往的日子裡,前後耐著性子看了杜老闆的十幾首詩歌,還是看著買書杜老闆打折的面子上,張緘到現在還是記得杜老闆的一句詩歌,也算是對杜老闆的一種尊重吧。他寫到:
往事在村頭的歪脖子樹下,蕩著鞦韆。
當然,張緘覺得和杜老闆聊天、談論詩歌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賣書看書,還是有很厚的文學底蘊的,常常能說出一下自己的觀點和理論,在這方面張緘從他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比如寫詩歌的方法和技巧。
只是在和杜老闆交談的時候,張緘不會坐在他的對面了,他的唾沫像加了催化劑一樣射程太遠。
隨後的一段日子,張緘沉迷在自己的詩歌世界裡,看詩寫詩,有時候為了寫上一句滿意的詩歌,常常愁眉不展的思考一上午,最終的結果是挫敗和失敗。
張緘常常和別人說,只要故事開了頭,就會自動的結束。張緘在發表一首詩歌后,很長一段時間內,沒有寫過一首自己滿意的詩歌,更別說讓編輯滿意的了,這完全背離了他認為對的原則。
這種得而不能的感覺,在很多年後的張緘遇到一個姑娘的時候越發的強烈和不安。
或許還有人記得,在鳳城一中的校園裡,有一個汗毛濃重的少年,時而低頭不語,時而遠眺田野。
他叫張緘。
一個憂傷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