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千秋大業一壺尿(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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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發生過的事情不可能更改,但張緘還是想把它們還原為最真實的樣子,真實的青春是值得尊重的,哪怕有疼痛、有遺憾、有失敗。
那是屬於張緘那代80年代生人集體的青春。
祭奠,用文字的方式。
……
期末考試全部結束的那天,悵然若失的張緘沒有立刻回到張家村。
高小丫、劉一鳳她們和張緘說宣告年見後就高高興興回家了,完全不顧及張緘伸出的真誠告別的右手上。
至從被胡東拆穿,張緘不管用什麼方式再也沒有握過她們的手。
當最後一個住校生也收拾好行李回家後,校園內一片蕭索,卻又前所未有的寧靜。
就像子女探望完父母離開後的老家,剛才還是熱鬧的團聚,在所有人走後,是無言的孤寂。
鳥雀在枯萎的藤蔓中嬉鬧,彷彿它們也是經歷了屬於它們的考試,現在也完全放鬆了心情。
張緘在學校裡轉了一圈,幾次碰到手插在口袋裡晃來晃去的胡東,第一次碰到還相互笑笑,到最後一次都把頭別到相反的方向。
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
張緘和胡東在碰到三面後就相互厭煩了,兩人都在眉目之間傳遞著不屑,彷彿在說,哎呀我擦,怎麼又碰到這個傻貨了。
張緘不覺的走到校園一牆之隔的操場,操場空蕩蕩的,單雙槓和籃球架像是被人丟棄的玩具,孤零零的立在那裡,在蕭索的冬日裡散發著落寂的味道。
籃球架下沒有運動的牛方強,或許他只在清晨練球,他和張緘一樣喜歡享受第一道陽光入眼的眩暈。
他告訴過張緘,他在練球的時候,他能感覺到來自土地的芬芳的力量,他每走一步都彷彿有一種力量在牽引,在他彈跳的時候還能清晰的感覺到溫馨空氣在周圍流動著,旋轉著,像在跳舞。
竹外一斜枝,想佳人,天寒日暮。
張緘還沒有來及多感慨,就到了晚上。
張緘把要帶回去的東西整理好,發表詩歌的雜誌也確認裝到了包裡。
剛躺倒床上,他就聞到一股騷味從床底隱隱傳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無法抵禦,用腳趾頭想想這是床底下夜壺裡的尿騷味。
第一次見到這個夜壺的時候,張緘還以為胡東床底下放了一個文物。
夜壺是一個淺黃色遠古神獸的造型,神獸嘴裡銜著一個圓柱,手柄是它尚未展開的翅膀,底座是它的四個健碩的爪子,尾巴有力的彎在兩個後退之間,如同彎曲的弓,整個夜壺做工精細,渾然天成。
每次夜裡小便的時候,張緘都害怕神獸嘴裡的四個獠牙把圓柱咬斷,這樣張緘真是瞬間成為司馬遷的門下走狗了。
起初是胡東和張緘一對一次倒夜壺,後來就變成張緘一人倒,關鍵是每晚胡東都比他尿的多,像是故意和神獸作對似的。
這壺尿至少攢了一個星期了,因為張緘實在想不起來上次是什麼時候倒的了。
張緘瞟了一眼在床上無動於衷的胡東,默默起身從床下請出神獸,把房門和院門開啟後,小心翼翼的出了院子一步一小心的走到學校花園前的那個下水道跟前,每走一步尿液在神獸的肚子裡就像有了生命一樣,騷味一點一點的加重,要不是距離短,估計神獸都受不了要復活了。
那是氨氣味、蔥頭味、硫磺味,臭雞蛋味等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當張緘把尿倒在下水道的瞬間,張緘差點連壺都扔了,氣味從他的天靈蓋直達他的靈魂深處,讓張緘全身一陣震顫,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這絕對是“醍醐灌頂”這個成語最原始的出處。
張緘把神獸放在花園的樹叢邊,憋著氣小跑回到屋,深怕身後的神獸跟上來,這味一夜能散掉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