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山林深處。

一雙男女行色匆匆,終在一處斷崖前,停下了腳步。

“湖!”陸燃開口道。

斷崖處視野極佳,遙望遠方,是一望無盡的山林。

而在茂密的樹林中,那一塊偌大的、相對空曠的區域,很難不引人察覺。

高山上的湖泊?

陸燃有些興奮,壓低了聲音:“我們一直是往北走的,這裡也許就是羅夫人說的夜魅湖?”

他運極目力,細細觀察湖面,似是要尋找其中戲水的夜魅一族。

只是陸燃觀察許久,也沒見到湖面上有邪魔的蹤影。

“好像不是。”陸燃有些失望,喃喃道,“羅夫人說,夜魅湖位於雪山下方。

附近的山還不夠高,山頂沒有積雪覆蓋。”

他自說自話,許久才意識到,鄧玉湘已經好長時間沒說話了。

黃昏時分的那一戰,陸燃宰了兩名玉符弟子,而後抽身而退。

他和鄧玉湘不斷傳音,最後於十餘公里外的密林中匯合。

彼時的鄧玉湘神情激動,雙手扶著他的雙臂,上下打量著陸燃,問他有沒有受傷。

陸燃有心安撫女子,很臭屁的說道:

“呵,區區兩名海境罷了。”

鄧玉湘並未被逗笑,也沒有嗔怪的話語。

她只是眼神複雜,沉默了下來。

然後二人一路北上,遠離是非之地的同時,打算去尋一尋夜魅一族的老巢。

時至此刻,鄧玉湘依舊沉默著,陸燃已經忘了,她上次開口是什麼時候了。

“夢魘?”陸燃轉過身,見到了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他眉頭微蹙,伸出雙手,扶住她的雙臂。

就像之前二人匯合時,她檢查他那樣,細細的觀察著。

“你怎麼了?”陸燃小聲詢問道。

鄧玉湘終於開口:“我沒有夜視能力,不能給出判斷。”

這夜,天空中雲海翻騰,見不到璀璨星辰。

聖靈山界一片漆黑,毫無光亮可言,她的確沒有視野。

陸燃安慰道:“這一路上地形這麼複雜,你不也跟的很緊嘛!

這證明了你和夜魅邪塑越來越契合,聽聲辨位的本領愈發精準了。”

夜魅一族聽風的能力,並不來自邪法,而是來自種族特性。

鄧玉湘稍稍垂首:“嗯。”

陸燃笑容收斂,眼神中滿是關切:“姐?”

稱呼上的突然改變,著實有些殺傷力。

鄧玉湘無奈的笑了笑,一直以來,陸燃都是溫聲細語,她自然能感受到他心底的關懷。

她遲疑片刻,還是輕聲道:“我沒事。只是沒能幫上你,有些煩躁。”

何止是沒能幫上忙?

鄧玉湘意識到,自己是個累贅。

黃昏時分的遭遇戰,只有她先走、確定安全了,陸燃才能放手一搏。

後來,鄧玉湘在林中等待時,那種焦急無力的滋味,讓她恨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