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抿了抿嘴唇,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後默默地低頭喝粥,喝著喝著,她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

“臭丫頭,笑什麼笑?不準笑!”他不准她笑,可是他自己卻笑了,放下碗筷去撓她癢癢,慢慢來,不急,反正上午放假。

小冬繞著餐桌跑著,“哈哈,幹什麼不準笑啊,我愛笑,笑是我的自由,我就笑了,哈哈哈哈。”

葉柯輕而易舉就抓住了她,將她摟在懷裡揉著捏著,“我就不能放個假休息一下啊,這種天氣不利於出行,我是為我的廣大員工著想。”

“是是是,我又沒說不是啊。”

外面是滾滾雷聲,屋裡是兩人的笑聲,有葉柯在,小冬一點都不怕。

醫院裡,唐佳卉捂著耳朵快要受不了了,身體一直在發熱,一大早醒來,卻遇上烏雲密佈雷聲陣陣,本來就不好的心情變得更加燥鬱。

“啊,我不要吃!”她一推阿蘭送來的藥片,連帶水杯一起打翻,叮叮噹噹全摔在地上。

“唐小姐,這是退燒藥和消炎藥,一定要吃啊。”

“阿蘭,你根本不會懂,你們根本就不會懂我的感受,我不想活了,如果要截肢,我寧願去死。”

在一旁的沙發裡睡覺的唐天放被吵醒了,昨晚也是很晚才睡,一睜開眼睛,天色灰濛濛的,他以為還是半夜,可是阿蘭卻在。

一看時間才發現,這都八點了。

“姐,你又怎麼了?”

唐佳卉看唐天放眼皮浮腫的樣子,既心疼又懊惱,“天放,你們都別管我了,我不會截肢,與其等死不如痛快一點,你也可以早點回家輕鬆一點,葉柯也不用每天往醫院跑,我不用拖累任何人。”

唐天放已經有些麻木,姐姐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清醒一些就會這麼乞求,每每聽到姐姐痛苦地說還不如去死之類的話,他所承受的壓力就會大一分,麻木,卻又心痛,懊悔,自責。

“阿蘭,去叫護士來。”

“好。”

“不要叫護士,我不要打鎮靜劑,天放,我不是瘋子,我只想舒舒服服地死,有尊嚴地死。”

唐天放走到床前,跪在姐姐面前,低著頭,他也求她,“姐,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我求你忍一忍,截肢沒什麼可怕的,裝上假肢還是可以走路的啊。姐,我的手也是廢的,我也曾經自暴自棄,可你說,這個世上只有我一個親人了,你說你不想獨活著,孤孤單單,那我也一樣啊,我到哪裡再去找一個親人?”

“姐,你難受你說出來,想哭就哭出來,你想葉柯我叫他來,但是你一定要吃藥啊。”

唐佳卉拉著弟弟的手,讓他起來,“天放,我真的真的很難受……”

“我知道,姐,你想想我,想想葉柯,以前再大的風浪都熬過來了,現在我們都在你身邊,你挺過去就沒事了。”

唐佳卉力氣不多,這麼一鬧更覺得乏力,鎮靜劑不需要了,安眠藥也不需要了,她慢慢地閉上眼睛,嘴裡呢喃著,“我好難受,葉柯,我好難受,葉柯……”

這日子過的,就跟煉獄一般,唐佳卉不好受,其他人也不好受,她始終不肯截肢,靠藥物控制著感染的程度,一天比一天難受,不知道她還能撐多久。

晚上,葉柯載著小冬抵達約定的酒店,他們在停車場就遇到了冷校長。

跟冷校長一起來的,還有冷小北。

“小冬,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去?”冷校長不解,就算小冬不懂事,難道連葉柯也不懂嗎?就為了兒女情長捨棄這大好的機會?

冷小北也在旁邊勸著,“葉總裁,你應該支援小冬去的,這是她靠自己的努力得來的。”

葉柯淺淺地一笑,桌下,他緊緊地抓著小冬的手,“校長,我自有我的安排,但現在真的不是時候。”至於冷小北,他不屑與他解釋。

“唉,可這錄取通知書都發了,悉尼大學已經將小冬的資料備案在冊,真不去了?葉老那邊也同意?”冷校長很為難,悉尼大學破格提前錄取了小冬,而小冬卻要放棄,悉尼那邊也不好交代。

“我爸那邊我自會去說,校長,我知道這令你很為難,拜託你了。”

小冬心頭一緊,在她的印象中,葉柯這是第一次求人,為了她,他第一次低聲下氣地求別人。

冷小北緊張地看著父親,他多希望小冬能去悉尼啊,至少想看看她的時候,不用大老遠地飛回來,“爸,我覺得這件事情還得慎重考慮啊,葉總裁,你怎麼不聽聽小冬自己的意見?你為什麼要左右她呢,她又不是玩偶,她有她的思想和夢想的。”說得有些急了,他自己都察覺到自己的失控。

小冬嚇了一跳,冷學長怎麼會這麼說話?!

葉柯怔怔地看著冷小北,他豈會不知冷小北的心思,他笑笑說:“看來小北很關心你的學妹麼,不過她是我老婆,什麼對她好,什麼對她不好,我自有分寸。”

冷校長也有些奇怪,兒子這麼激動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葉柯,我實話跟你說了吧,小冬若是不去,在我看來也只是浪費一個名額而已,很簡單的事情。但你要知道,是誰安排的這個獎勵。我只是一個校長,一個學校就跟公司一樣,長久經營下去是需要資金的,我也很為難啊。”

小冬一時沒聽明白,校長一會兒說很簡單,一會兒又說很為難,把她繞糊塗了。

但是葉柯聽得很明白,這決定權還是在他爸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