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邊的男人見她怔愕失神,立刻低聲問了一句。

江寒聞言轉過頭去,對他笑道:“可能是我認錯人了。我還以為是巡檢司裡的某人,只顧自己享樂,壓榨屬下太過,導致屬下慾壑難填,耐不住寂寞,偷偷來這花街柳巷偷腥,哈哈哈,我剛剛還想打趣他一番呢!幸好沒出口,否則就尷尬大了!”

男人一愣,轉瞬才明白她的話意,也跟著失笑起來。

黑暗中的沈大人偷聽到這番話,差點要衝出去教訓這口無遮攔的蠢女人一頓。

這種話是她一個女人可以隨口說出來的嗎?

轉念他又憋悶得緊,原來這女人在別的男人面前是這樣看待他的。

這才是她的真實所想吧?

原來,長期以來她在他面前說的做的那一套都是些虛偽應付!

其實,他早就知道是如此,只是現在親耳聽到這幾句毫不在意的調侃之語,還是讓他覺得胸腔裡有一簇火焰燒得他難受不已。他強收回已踏出去的腳步,臉緊緊貼在牆壁上,目光如箭地透過黑暗盯向前方的兩人。

可惜,江寒身旁的男人比她還矮了幾分,半個身子又一直被江寒手裡的長條狀的東西擋著,他盯了半晌,也只能隱約看到一個白皙的輪廓。

這半晌,江寒卻敏感地朝黑影中看了好幾次,正要上前來檢視時,滿春院的側門“吱呀”一聲開啟了,門裡走出來一個矮壯的男人,抱著手,粗聲對兩人道:“快進來!”

江寒只得收回視線對那人點頭問禮,接著就與身邊的男人一起進了滿春院。

沈大人冷著臉緩緩從黑暗中現身,初一也從另一處暗影中走出來,兩人在那側門附近來回檢視了片刻,沒發現方便潛入的地方,又踟躕著走到巷口。

沉吟一會兒後,沈大人驀然偏頭示意身後的初一,冷聲道:“咱去滿春院裡,瞧瞧有何貓膩!”說著,他腳步一拐就朝著滿春院的大門走去了。

初一心中發苦,十分不願他家爺進這滿春院的大門。

這還用進去看嗎?

江小二與那柔弱男子一起從後門進了這滿春院啊!

這不就表明了這滿春院明面上是一家妓院,暗地裡還是一家小倌館嗎?

當下他很想扇自己一巴掌,他為何要信初五的鬼話,攛掇著呂同將沈大人騙來這煙花之地長見識呢?

他怎麼就忘記了,這煙花之地不僅僅有女人也可能還有小倌啊!

心思過多的初一欲哭無淚,又不得不跟緊沈大人進了滿春院。

他心裡發狠地想著,待會他家爺要是敢叫小倌上來伺候,他就撲上去要死死拖住,哪怕從此被他家爺不喜,他也在所不惜!

沈大人主僕二人的行動和心思,江寒不得而知。

她從側門進了滿春院後,就與身邊的人一起走進了一間屋子。

這屋子不大,縱深也就五六步,用一扇木質菱格屏風隔出了前後間,屏風前擺著木質桌凳,牆邊還擺了張條案,條案上一半空著,一半擺著花瓶,屋內裝飾雖簡單,卻也能看出這是女孩子的房間。

兩人進房後,柔弱男人點燃燭火,道:“江小哥幫我把琴放在條案上吧,你先在此坐一會喝杯茶,等等麗媽媽吧。”這聲音溫柔婉轉,說話的赫然就是一位女子。

定睛一看,這女子的一邊臉完美無暇,另一邊卻從額角到下頜,遍佈著三條長短不一的猙獰疤痕,即便敷了厚粉在燭光映照下依然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