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最是小心謹慎的阿祿,也沒注意到這兩人的不妥之處,他只緊張地盯著四周,防著黑暗中突然蹦出來人,將這兩人給救走了。

一行人走出巷口,左轉來到河渠邊的道路上,往石板橋的方向去。

突然,阿福頓住了步子,扭頭向後看了看。

驀地,他似想起什麼,眼球一突,立即緊跑上前,急道:“少爺,等等,小的覺得不對!”

“什麼不對?”祝揚不悅地瞪眼。

“這兩個人不對,您看他們,從剛剛你問他們起,就這樣子,一點也不緊張,不擔心,不害怕,您不覺得有問題嗎?”

祝揚這才認真打量被反捆住的倆黑衣人。

可不過兩眼,他就不屑地笑道:“哼,算他們識相,知道多說也無用,本少爺現在不想再聽他們廢話了,還是留著力氣,有話到姓沈的面前說去……”

“不是,少爺!”阿福忙打斷他的話,“小的是說,江小二那廝詭計多端,他找的人豈會如此輕易就被咱們抓了?你瞧他們鎮定的,恐怕還有後手啊!”

聞言,祝揚收斂了笑,認真起來:“你是說,這是來探路的,後面還有人?”他眉毛一豎,賞了兩個黑衣人一人一腳,重重喝道,“說,是不是?”

倆黑衣人一時沒站穩,踉蹌著往前跌在一起。

祝揚一把扯住其中一個,掐住他的脖子,雙目圓瞪:“老實交待,你們的計劃是什麼?”

阿福看著有些著急,他家少爺果然不能得意,一得意就犯傻。

這個時候,在半路上,揪著這兩個人問什麼,直接返回去,繼續蹲守才是正道啊!

他上前一步,按住祝揚的手:“少爺,別跟他們糾纏了,他們肯定不會說,咱們快掉頭回去……”見祝揚皺眉,他舌頭一轉,道,“要不,你跟阿祿帶上四人,先將他們押去巡檢司,小的帶著人再返回去守著?”

今晚來的人,加上他們主僕仨共十八人,他帶上十來人回去,後面來搞鬼的人哪怕再厲害,他們肯定也能對付了。

祝揚沉吟著點頭:“好,你們趕緊回去,再來人必須抓住,抓得越多越好,看江寒那廝還怎麼狡辯!”

這話說得很怪,即便抓到現行,也不是抓到江寒,她若是真要狡辯,應該有的是藉口吧?

不過,這些事情只在阿福腦裡一閃而過,他來不及細想,便帶著人掉頭往回跑。

哪知才跑出沒幾步,就聽身後傳來兩道“嘩啦”入水聲,接著就是祝揚的吼:“飯桶!怎麼看的人,還不快跳下去追?!”

阿福身子一滯,忙停步扭頭,只見身後,嚎叫的祝揚正揮舞著手,將僕人們趕下河渠,而兩個黑衣人卻不見了。

他看了眼百萬飯莊的方向,又回頭望望祝揚,一時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混亂之間,一咬牙,他隨便比劃了一半人,吩咐道:“你們,返回去守著,你們跟我一起下水去找人!”語罷,便回頭往祝揚身邊跑去,“少爺,我也來幫忙!”

嘩啦嘩啦的水聲,在寂靜的夜裡相繼響起,祝揚氣急敗壞地大喊大叫,僕人們支支吾吾猶猶豫豫地回應——

頃刻間,青河渠岸邊的吵鬧聲,喧譁聲,攪亂了落霞鎮半夜剛涼爽下來的空氣,攪醒了兩岸剛入夢的住戶。

有人點起了燈,有人推開了窗,有人大聲地問,有人惱怒地罵,不過剎那,彷彿半個落霞鎮都亂了起來。

終於,巡夜的弓兵也被鬧了過來……

待一行人被帶到巡檢司時,兩個原本被抓的黑衣人已經確定逃脫。

至於他們到底是如何在雙手被捆,前後被堵的情況下,從狹窄的青河渠逃走的,沒人想得通。

而被半夜吵起來的沈大人,在聽完祝揚一頓顛三倒四,慷慨激昂的胡說八道之後,頭疼欲裂地找到了一句重點。

——整件事,從鬧鬼到潛逃都是江寒策劃的。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面紅耳赤,唾沫橫飛,像只猩猩般,胡亂揮舞著手的祝揚,閉了閉眼,對身邊的初一招了招手,道:“去把黃員外叫來。”

祝揚聞言,問道:“姓沈的,你耳朵沒問題吧?本少爺說的是,讓你去抓江小二那廝,你讓他去找我舅舅做甚?”

初一厲聲道:“祝少爺,請注意您的態度,您身上還沒功名吧?難道不知見了我家大人要下跪,要用敬稱?”

沈大人擺擺手,道:“小事,無需理會,你速去請黃員外。”見祝揚又要暴起,沈大人眸子一沉,周身的凌厲氣息往外一放,威壓之勢迎面朝祝揚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