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就是來說這債轉股之事的。

當然,除了債務,牛大叔在她那還有巨大的人情積分,這與劉大嬸是一樣的。

作為一位債主,催款最不及時也就算了,他還時不時地拎著禮物上門探望她爹。

雖然不贊成她在碼頭賣包子,卻依然為她的包子事業添磚加瓦,促成了大部分的訂單。

另外,牛大叔雖然是押鏢的,雖然說不上走南闖北,但對邵州府及臨近兩府的情況是非常瞭解的,因此眼光和見識還是不錯,想必能給出有用的建議。

說實在的,在這個突然到來的機會面前,她有種近鄉情怯般的忐忑感。

雖然內心早有想法與方向,臨到要做了,她卻害怕自己做得不夠好,因而特別渴望聽到一些不同的建議,讓自己能以最冷靜的頭腦去做決定,哪怕是被潑冷水也行。

等她把欠債轉股份的事與牛大叔一說,牛大叔只是稍微考慮了一下就同意了。

然後,他又語重心長地對江寒道:“寒哥兒,要開鋪子就要有長久打算。這與擺攤不一樣。擺攤雖然掙得少,但耗費的錢財也少,要求更簡單,哪天不開了損失也不會太大。但開鋪子,除了房租、器具、擺設和裝飾外,還要繳納各種稅費,這就不是那麼單純的。”

江寒點點頭,表示她明白。

牛大叔接著道:“你不能像以前一樣,一有事,只要覺得自己有理就弄到衙門去,若還那般就是在自斷後路,鋪子也不會長久。你必須要學會與官府的人處好關係。”

“即便現如今巡檢是沈大人,他看顧你家,你也不能理所當然接受。與官府衙差打好關係是一種本事,學會了,以後沈大人走了換一個別的巡檢,你也能遊刃有餘不被惡意欺壓。”

江寒深覺有理,差點感激涕零。

只有真心替她著想才會這般提醒她。

若換做其他人,或許還會說,有沈大人罩著呢怕什麼。

雖然她覺得如今的自己肯定不會再那麼傻,但忘乎所以時,仗著沈大人和趙大叔的勢趾高氣昂,卻是極有可能的。

江寒又問他關於股份分配有什麼意見。

牛大叔道:“按說,人家付小姐出二百兩拿七成確實也應該,不過若是那樣,剩下的三份再給我們分分,你就只相當於鋪子掌櫃,得不到太多利。假如生意好,時間長了你心裡肯定不舒服。”他似笑非笑地瞥來一眼,那模樣彷彿是在說,你小子什麼德性我還不知道?

江寒訕笑兩聲,應道:“大叔說得很有道理。”

牛大叔唇邊的笑漾開來,再道:“所以,我覺得不如這樣,你先緊著自己手頭上能動用的錢財來籌備,不夠的部分再讓付小姐補上。假如你與付小姐花費相當,那就二八開,你八她二,畢竟她只管出錢不管事,若是你花費不及人家三分之一,那就對半分。”

“最高就按對半來,若是你的錢差太遠,再來找我,我去給你尋點!”說罷他拍拍江寒的肩表情豪爽極了。

拍完手卻僵了僵,尷尬地笑著小聲道:“叫你寒哥兒叫多了,老是忘了你是個丫頭。”

江寒囧。

末了末了,添上這麼神來一筆真的好啊?

這是在誇她長得太像男人,以假亂真能力過強嗎?

江寒告別了牛大叔,準備再去之前有過參股意向的幾位債主家,討論一下債轉股的事情。

不想才從貨棧區域走出來,遠遠望見碼頭北角的河岸邊,面西站著一個身影——那不是沈大人又是誰?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昨天她在巡檢司可是白等了將近一個時辰呢!

江寒眸光一亮,拔腿就奔岸邊而去。

“沈大人,沈大人,我找的你好苦啊!”

聞聲,蹙著眉頭的沈大人扭頭而來,就撞見了一張表情誇張的臉。

他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還好這裡已經是碼頭最邊上,離得最近的船也在五丈開外。

他身後的初一迅速閃到他面前,攔住了往前衝的江寒。

沈大人揮揮手示意初一退開,沉著臉看著奔到跟前的江寒,道:“這般模樣,是要對我投懷送抱嗎?”

聞言,初一忍不住冷哼一聲。

這傢伙真是順杆爬的行家,他家爺才給她幾分好臉色,她就又得寸進尺了。

想到這,他的視線不由轉向他家爺的臉上。

就見他面色雖然沉,可卻少了前些日子的冷和刻意擺出來的拒人於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