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大柱三人心裡俱都一咯噔,眼中的慌亂不安掩都掩不住。

張猛子與大壯兩人下意識地收了攻勢,往門的方向挪了幾步,可惜門外圍著的人正議論紛紛完全沒有散去的跡象,他們驀地打量屋子四周,但這屋子不靠街,除了走廊這頭有兩個隔扇窗戶,再無其他門窗出口了。

他孃的,難道真是出門沒燒香,缺德事又做多了,才會註定要在今天莫名其妙地栽了?

他們要束手就擒嗎?還是索性放手一搏,萬一逃出生天呢?

一時間,三人也沒心思管在場其他人,相互望了幾眼,眼裡全是茫然。

領頭的大柱相對比較冷靜,他很快鎮定下來,悄悄示意張猛子與大壯兩人稍安勿躁,先看看再說。

三人高懸的心剛落下,門外就傳來王掌櫃破了音的怒號:“我的店!我的牆啊!你們,你們給我還來!”

屋裡的眾人一怔,扭頭望向門外,就見王掌櫃已經衝了進來,朝江寒撲了過去。

江寒反射性地跳開一步,王掌櫃卻衝到了牆邊,對著被砸碎的丈許高的大瓷瓶一臉的期期艾艾,既痛苦憤怒又不知所措,嘴唇抖動半晌,想摸不敢摸,忽然,他扭過頭來,眼睛瞪得像怒目金剛,抖著手指著屋裡眾人,嚎道:“我王家兩代人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茶館,被你們這群無法無天的傢伙毀了,今天誰都不準走!”

原以鎮定的大柱聞言心裡一突,忙往前幾步,偷偷觀察著王掌櫃及他身後的一片狼藉。

不能慌,不能慌,或許這位暴走的王掌櫃只是心疼花瓶碎了,屋子裡的東西毀了而已呢?!

“咕嚕”一聲,他不禁嚥了嚥唾沫,攥緊了拳頭。

而黃有能跟他的地痞手下也傻了眼。

他們是來幫忙的,可是事情鬧得這麼大,黃員外不會遷怒到他們頭上嗎?

特別是黃有能,他本來就是旁得不能再旁的黃家旁支了,好不容易有機會回到黃家家族中心層,若是因這事砸了鍋……

他突然很想找塊豆腐一頭撞死,自己為何要嘴賤地攛掇這沒腦子的主僕三人追來利來茶館呢?!

而跟在王掌櫃身後的宋耀祖倒是沒跟著衝到牆邊,他進得房中,勾起唇角看向江寒,一張得意臉看起來很欠揍。

哼,闖了這麼大的禍,他就不信這臭小子還能繼續在這茶館囂張下去!以後這利來茶館還是他宋耀祖的天下!

他在心裡幸災樂禍,忽見王掌櫃回頭一嚎,他連忙繃起臉強按住內心的得意與激動,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孔,幾步奔到花瓶前小心地撫摸花瓶的殘骸,心痛不忍得彷彿他撫摸的不是一隻碎了的花瓶,而是他死了的親孃。

“你們這些兇手,都等著瞧吧,巡檢司的人馬上就到了!”他也猛然回頭一喊,那副神情與王掌櫃幾乎一模一樣。

江寒差點要吐,又覺得這種悲痛時刻,她要是真吐出來恐怕會惹得王掌櫃暴起掐死她,忙伸了伸脖子,忍住了。

坐在地上的祝揚卻撇撇嘴,站起身來,拍拍屁股,道:“不就是個花瓶嘛,跟死了親孃似的,本少爺家中好多,你要賞你一個就是了!”

“你!——”王掌櫃眼刀子飛向祝揚,氣極而笑,“一個花瓶?你腦子不頂事,眼睛也瞎嗎?沒看見這牆被你們這兩個蠢材砸裂了嗎?”說著,他就抬手狠狠地拍了拍牆上露出的裂縫。

“咔噠!”

但聽一聲輕微又清脆的聲音在王掌櫃的餘音裡響起,原本怒火中燒的王掌櫃“啊呀”一聲踉蹌了一下,撞到了旁邊站著的宋耀祖,宋耀祖跟著晃了一下,抬手往牆上一撐,想要穩住歪倒的身子。

“吱呀!”

只見那“牆”猛地像門一樣被推開了一道縫,穩不住身形的宋耀祖一眨眼就歪了下去,撲倒在那碎花瓶的殘骸上……

“啊!~~”

須臾,一道驚天動地的痛呼聲,在眾人回不過神來的愕然中,乍破了利來茶館薄薄的牆壁和屋頂,傳向西霞街的街頭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