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許秀才這麼狠心?竟把她給賣了換盤纏?!”江寒驚訝萬狀。

劉大康滿頭黑線,沒好氣地道:“你的腦袋裡裝的啥?!——她是又被拐了!”

“又被拐了?噗嗤!”江寒忍俊不禁地噴笑出聲,繼而又意識到不妥,連忙收了笑,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但眼角眉梢染上的笑卻還沒褪去。

劉大康無語,江老爹卻黑了臉,低聲罵道:“你幸災樂禍做甚?人家好好一個姑娘家毀了,你還笑得出來,怎地這般沒有憐憫之心?”

“爹,我是想到她當時那般不管不顧,還以為她從此能過上好日子了,那曉得最後變成這樣,這——太意料之外了!所以我……我不是故意的啦!”她老實認錯,心裡卻想貓抓一般,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只是,她怎會又被拐了?咱們邵州府的柺子也太多了些吧?!”

劉大康嘆息一聲:“她長得太媚了,男人一看就惹火的那種,柺子最喜歡這樣的了……”

他話還沒說完,江寒就壞笑著,衝口而出:“你看著她難道也慾火中燒口乾舌燥?很想與她發生點什麼啊?”

劉大康的臉驀地紅透了,伸手就給了江寒一記爆慄,低喝道:“胡說八道什麼?都從哪學來這下流模樣的?你是女人不是男人,別以為穿上男裝就是男人了!”教訓之言流暢至極,全然不記得這個說下流話的女人都爹——也就是他師父,正坐在旁邊。

江老爹此時也是窘惱不已,頓覺在徒弟面前沒有面子,繃著張臉,厲瞪著江寒,道:“不想好好聽,你就給我回房去!”

“不要不要——後來怎麼樣了?她是不是要一輩子都待在妓院,再也出不來了?——我老實,我不說話,我是空氣,我是灰塵,你們當我不存在好了!”說著她就捂了自己的嘴,只露雙大眼眨啊眨。

劉大康已經被她敗了性,但看到他師父神色間,正在強按心底的好奇,作為一個乖徒弟,他不能話只說一半吊他老人家胃口,於是乾巴巴地,道:“嗯,她已經……她現在是那粉紅館的紅人,有望變成頭牌……再說,她不在我們的失蹤名單上,要贖她得掏錢,我們哪有那麼多銀錢贖她啊……”說到這,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忽然想起柳姑娘走前對他說的話。

她說:“我太想有一個依靠了,所以不管是嫁給你或小竹大哥這種,還是攀上沈大人呂少爺等為妾,我都願意,也很努力去爭取,只是,你們都沒露一點機會給我……我當時見到許秀才,覺得只要他中了舉,哪怕給他為妾,我也可以正大光明回到柳家,只要能得柳家的幫襯,我肯定比謝芸娘這種沒背景的強上無數倍!”她悽然一笑,“是我發昏了!我不如她。她選擇的是與江寒一起拋頭露面自食其力,選擇的是將日子握在自己手裡……我也是有過機會的,可惜那時我沒想通,呵呵……”

這也只是個被命運捉弄的可憐女子。

“想什麼呢?我問你,她告訴你們什麼了?”江寒不滿地道,手撐在腿上,貼近劉大康,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哦,沒什麼……她告訴我們,她意外聽到府城黎家的管事與一個姓莫的矮個子男人在討論人轉移的問題,那男人帶著外地口音……後來我們查到了,這人是那異寶鋪的掌櫃。後來我們跟蹤了他三天,也沒發現異常,後來小竹大哥回來了,他能飛簷走壁,潛入了莫府三回,又讓我們去打探有關黎家的所有訊息……我們發現那黎家有一個勢頭很旺的旁支,最近一年,經常買賣奴僕,過些時日就會有僕人被遣去偏遠莊子上或賣掉,但是我們偷偷去查了一個離府城最近的莊子,裡面卻根本沒人……”他越說越亂,索性一句話總結道,“那房黎家人可能與異寶鋪勾結在一起往沿海那邊轉移人!”

“那些人裡難道有我們縣裡失蹤的那些人?”江老爹問道。

“具體不清楚,但是很可能有,因為牽涉太大,我們不敢做主,再加上聽到你們出事了,我中途就回來了!”

“那這就是說,咱們縣裡失蹤的人,很有可能被賣給了那異寶鋪,再由異寶鋪轉移到沿海……”江寒腦中靈光一閃,驚道:“他們不會是在往海外賣人吧?!”說完她又自我否定了,“不對,海外要那麼多女人孩子做什麼?海外需要的應該是青壯勞力!”

“對,小竹大哥也這樣說了!因此,我們現在懷疑,那些家裡的男人突然不見,以為是去了山裡做了山匪的人,很可能沒有落草為寇,而是被擄走了!”

“擄走一個壯漢不容易吧?你們又查了這麼些天,是不是有新進展?”江老爹說道。

“嗯,聽到我們講明猜測,就有一些人來報失蹤,一統計,各村各鎮最近幾年,確實有不少以為當了土匪不回的,也有出門就再也沒回來的,只是咱們不能跑到匪窩裡去確認……但是,趙大叔在衡州也聽說有不少十五六或者二十出頭男子失蹤……”

“這,這也太缺德了!擄走一個男人毀了一個家庭啊!”江寒說道,“你們沒往府衙上報嗎?這事青河縣應該管不了了吧?”

“報了,所以,現在與失蹤案有牽涉的大紅人方大爺,已經算是被縣令大人徹底厭棄了!若不是大叔說,查出此事的是指揮僉事府上,給我們幫忙的小廝,或許縣令大人過兩天又會被說動,然後又會包庇那位大爺!可惜,這次他沒有脫困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