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遠又如何?這海運禁了上百年了,前幾年皇上以民生為由,開了廣州府,泉州府,寧波府幾個口岸,這一本萬利的海運生意就如火如荼起來。我大明的瓷器茶葉絲綢等運出去,換回來海外的奇珍異寶,一轉手那就是十萬幾十萬銀子,誰不想在裡面分杯羹?”呂同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小竹頷首,奉承了一句:“少爺,您說得對!”又對沈大人道,“我打聽到,有一位泉州府做海運生意的梅姓商人,在咱們府城開了家生意紅火的異寶鋪,並讓掌櫃私下放出話說,有意向參與海運生意的都可出錢參股,梅家正在籌備新的海船出港。”

“據說,對這海運生意感興趣的,有府城那邊通判趙大人,同知李大人,還有那黎家張家都有意向參與。幾家人偷偷派人去泉州府打聽過梅家,那梅大商人也特意來過邵州府。方高就是在府城時,透過通判趙大人的小舅子,搭上了這位梅姓大商人的。”

“我還是覺得這事無處下手。這海運離得咱們太遠,咱們可攪不黃這事,何況還有那麼多有權有勢的人參與。而這方高若是為何這籌錢之事殺人放火了那還好說,只要查下去總能找到痕跡,可他沒有啊,而是寧願出手了幾家不太重要的產業而已。廣德,你覺得呢?”

沈大人沒說話,而是習慣性的垂眸支肘指抵鼻尖,進入沉思狀態。

“小的,不知這線索是否有用,小的是覺得海運利潤高或許陳大人也湊了份子,但風險大,萬一出了事,兩人或許會為了錢反目……”小竹斟酌著道。

“你也說是萬一出事。先不說萬一沒出事,就算這趟他們肯定出事,可這船何時走何時回,至少得一年半載後才能得知啊!”他動了動下巴,指向沈大人,道,“你覺得沈廣德能等那麼久?”

小竹笑了笑,沒再出聲。

他最為侍衛只是按命令查探訊息,至於該如何做,這得主子們來定。

“嗯,有些棘手!”沈大人思索半晌後,捏了捏眉心道,“竟能做到如此,這人,倒也讓人佩服。”

方高可就不是黃三之流了,不是能用背後暗招來對付的。

黃三是屬於他管轄,且雖然與縣衙諸人有勾連,畢竟只是一位攀附之人,一旦沒了價值就只有被拋棄的下場。

但是方高不一樣。

不說他妹妹在縣令府上還挺受寵,就是他自己與陳縣令及縣衙許多人的利益瓜葛也都很深,不是能說擄走就擄走的。

如今只能看看,黃三身上能不能找到,與他有關的有用線索了。

如果也沒有的話,這方高還真是讓他一時無法下手了。

難道真的要從陳縣令入手?

要扳倒陳縣令雖有些麻煩,但不算難事。

陳縣令為官多載,光在青河縣就待了六七年了。

因為山匪的事,他考績一直拿不到優,也沒人願意到這民風彪悍匪徒肆虐的地方來。

而朝廷一來覺得他,在這青河縣待著,雖無大功,但也能勉強治理好這方地域。這邵州府西南有苗亂未平,東南又有匪徒的頑疾,若貿然換了人,震懾不住這方百姓,使得落草為寇的人日益增加,與西南的苗亂勾連了起來,那就更難收場了。

因此,陳縣令就在這邵州府青河縣似生了根般,一待就是兩個三年,並且可能還要再待上一個三年。

也正是如此,這陳縣令對這有背景的沈慎心情很複雜。

既恨他壞了他的安排,又是希望他真能將山賊滅了,這樣,他再活動活動,或許就可以離開這個束縛了他的山窩窩了。

沈大人的思路正發散著,呂同卻感嘆一聲道:“看來,你要找這方高的麻煩,就只剩下黃三這一個希望了!”他嘻嘻一笑又道,“呵呵,沈廣德,你這次算是碰到咬不動的硬骨頭了!我好期待你到底會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