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驚堂木響,趴跪在地上暈暈沉沉的江寒清醒了一些。

“堂下之人,所犯何罪?”

“我沒犯罪,我是受害者!”聽到一個“罪”字,她立刻直起身喊道。

“聚眾鬥毆,豈不是罪?”

“我可沒聚眾鬥毆,是他聚眾鬥毆!我只是去賣包子,他就帶了二十多個人打我,搶了我包子,還想搶我的錢!”

那黃有能聽她之言,也立即抬頭露出腫大如豬頭的面目,喊道:“大人!她倒打一耙!是她先動手的,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噗呲”一聲笑從簾幕後傳出。

坐在案桌後面的沈大人又重拍了一下驚堂木,斥道:“本官,自會判斷!你幾人,將事實一一道來。”

幾人?

江寒側頭,發現真的有好幾人,除了那黃有能身邊護著他的幾個狗腿子,那牛眼睛,還有一個人跪在牛眼睛邊上。

“好啊,這狗賊陳漢元居然敢趁火打劫!”只聽她邊上的黃有能也往後瞟了一眼,嘴裡低聲罵道。

江寒又望過去,只見那人看上去僅能算得上是個狗腿子,看來是來不及跑掉被一把抓來的。

“大人,小的,只是看不過這黃有能以多欺少!他們二十幾個人打一個束髮小子,這是要打死他啊!那小孩不過是在碼頭賣了幾個包子而已!”牛眼睛磕了個頭,說道。

“是啊,大人,我不過就是去賣了幾個包子,那碼頭又不是他家的,為何不准我賣包子?這是,不將大人你放在眼裡啊!”江寒見機趕緊接話,張嘴就亂扣帽子,“能不能賣包子,只能是大人您說了算——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大人作為朝廷命官才有資格代表皇上發言!這人竟敢搶皇上的地盤,大人,您也不用再問,直接判他造反殺頭行了!”

她這話一出,上面的沈大人暗中挑了挑眉毛,其他人直接驚呆了——地痞打個架還能扯上皇上,這也太能扯了吧!

“大人,您還猶豫什麼?搞不好他就是那山賊派到咱落霞鎮來,故意先擾亂治安,再趁機造反的……”

“不是不是,大人小人冤枉,大人您千萬不要聽這小子胡說八道!小的就是落霞鎮的人,根本不認識什麼山賊!您可以去查,小人是黃三黃世雄的侄子,黃員外的宗親!這小子為了脫罪,竟然敢在大人面前大放厥詞,大人您應該將他大打一百板子,趕出落霞鎮!”

“我說的都有跡可循,大人,您聽我跟您細細說道說道!”江寒磕了個頭高聲道,“您是不知道,我不過賣個包子,他就收我二兩銀子,據說飲馬街上的鋪子和攤子都要給他們交保護費,一個攤怎麼也比我這拎籃子賣東西的貴三倍吧,鋪子就更不用說了,大人您想想,這一塊他們得掙多少錢?……”

“你胡說,根本就不是……”

“啪!”驚堂木又響。

“聽她說完!插嘴,三十大板!”

江寒側頭對著那黃有能詭譎一笑,繼續說道:“還有,我聽說,那碼頭上的活計據說都得從他們手裡拿,咱落霞碼頭一天得有多少船來,貨棧又多少活……”

“大人,這小的知道,小的就是在碼頭做活的,小哥說得對!我們想要接到活,就必須給他們交錢,每日工錢一半要給這些惡霸!”

那牛眼睛就是與這些地痞有過沖突的徐吉陽。

他見江寒提起這話題,趕緊抓住機會,竹筒倒豆子一般,將碼頭的情況一清二楚的說了出來。

“大人,他插嘴!”黃有能抗議道。

沈大人幽幽看他一眼,氣勢滲人。

“本官允了,繼續說!”

“……那些活計,雖不全是黃三他們把制,但十之有六是他的,剩下的四份,則是馬易三,陳漢元一。這些人都是吸血蟲啊,大人!這樣的事您要再不管,我們這些老百姓都要被逼著上山去……”

“要被逼死了!”江寒趕忙大聲接過話,可不能說出山賊二字,那不是給自己惹麻煩嗎?

“大人,不被逼死也會被打死!我就不信他們手上沒出過人命!大人,你應該讓人好好去查查……”

“啪!”

“扯太遠!”沈大人又是一個一驚堂木打斷她,說道。

“大人您好好查查他們斂了這麼多財都幹什麼去了?他們霸佔碼頭這麼多年,得搞了多少錢啊!我簡直不敢想象,但是,您看他的穿著——連個綾羅綢緞都穿不起——錢去哪了?我敢肯定去了山賊那了!”她頓了一下,自己也覺得這話漏洞百出,靈機一動,又趕緊補上一句,“上次那人犯,大人不是說他跟山賊有關嗎?肯定跟他們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