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他竟是這種態度,江寒心裡便有了些火氣。

她收斂了神情,說道:“你要是這種態度,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本是覺得咱們好歹同事一場,而且早晚我都要離開茶館,實在沒必要把關係鬧得太僵……算了,你願意怎樣便怎樣,好自為之吧。”

既然和解不了,她也沒必要熱臉貼冷屁股,反正她在這茶館也待不了多久了。

江寒一摔門簾去了大堂,阿憨看看門簾的方向,又瞅瞅抿著唇待在原地的宋耀祖,小心翼翼地問道:“宋哥,我覺得江哥挺好的,你這是為何啊?”

宋耀祖回過神來,嗤笑一聲,道:“不過五十文便將你收買了?人家今天鬧這一出,掙的得是你的幾十倍。”

“可那是江哥該掙的啊,主意是他想的,月餅是他做的……”

“那又怎麼樣,難道咱們沒給他出力?!”宋耀祖的聲音陡然凌厲起來。

阿憨本能地縮了縮脖子,嘟囔道:“沒有他,咱們也要出力啊。”

“那能一樣嗎?而且,因為他這餿主意,咱們今天一文錢賞銀都沒拿到。”

“可是,雖然沒有賞錢,掌櫃的掙了錢,今天很開心呢,肯定不會虧待咱們的。”

“哼,也就是你這種傻子才會這樣想,掌櫃的,可沒你想的那麼大方,那可是他賣茶葉掙的錢,可不是咱們給他收上去的賞錢。”

阿憨偷偷瞥了瞥他不悅的臉色,欲言又止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小小聲道:“我還是覺得宋哥你說得不對,不管是賣什麼都是一樣的,只是客人們買茶葉是相當於直接把錢給了掌櫃的,平日喝茶給賞錢則是咱們幫忙收上去,都是等到月末掌櫃的再發給咱們……”

“你個傻子知道什麼!”宋耀祖粗魯地截斷阿憨的話。

連連被人說傻子,阿憨也惱火了。

他紅著臉抬頭起頭,表情十分嚴肅地說道:“宋哥,我看你才傻呢,江哥多好的人,你卻老是跟他作對,如果是我,我便對跟他學一兩招,等以後也能像他一樣,想出好主意來,讓掌櫃的幫著掙錢。”

“我怎麼沒想主意?店裡的彈詞不是我想的主意?也沒見掌櫃的對我多麼好啊,連黃家賠我醫藥費都吞沒了,還想要我感激他!”

阿憨一噎,卻梗著脖子道:“那,那也是你的主意出得沒江哥合掌櫃的心意,而且你眼裡總是隻看到那幾個賞錢,你見有人拿賞錢發了財的嗎?”說完,不待宋耀祖反駁,他便掉頭跑了。

宋耀祖氣得在後面大罵:“真是反了天了,一個個都來蹬鼻子上臉,不就是掙了幾個臭錢,了不起嗎?!”

他的話音剛落,王掌櫃卻領著剛出去的阿憨,掀簾進來了,皺著眉頭對他喝道:“吆喝什麼,是不是閒得慌?沈大人來了,快去幫我泡壺烏茶來,待會掌櫃我親自送上去。”

原來江寒回到大堂不久,沈大人便領著初五進來了,見到她,丟下一句“跟我來一下”,就自顧自地上了二樓。

江寒一瞧他的黑臉,眼皮就一條,然後有些心虛地跟了上去。

沈大人隨便擇了個雅室走了進去,一坐下就開門見山地問道:“今日的計劃,你覺得很成功?”

江寒不明白,他為何一上來就用這種略帶質問的口氣說話。

“還行,雖然有些異常,但總的來說還是成功的。”

“你與我說,徵用百萬飯莊,是為了增加說服力,為何要扯上曾啟,還販賣那件事?”

江寒臉上浮現幾分羞恥,道:“這也是我今天清早臨時想到的,反正進都進去了,有賺為什麼不賺,我原本只是想試一試,要是沒人願意出錢就算了,也就白請兩個乞丐,哪曉得竟然還那麼受歡迎。”

沈大人沒想到她竟然是這種答案,一時間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之後,他才道:“你這般行事,會給自己帶來危機,你可知?”

“帶來危機?”江寒嚇一跳,“不會吧,雖然曾啟剛死,我這樣確實有些不敬,可我也沒有作踐他,而且在說故事的時候,還儘量美化了他一下,把他塑造成是被那三個逃走的賊人,脅迫著將人藏在飯莊的……”她突然頓住,眼睛瞪圓,“你是說,那三個人聽到之後,會懷恨在心,在背後謀我?”

沈大人盯著她不說話,江寒嚥了咽口水,自言自語道:“完了,我倒沒想到這一茬,當時只覺得這樣幫曾啟洗一洗名聲,也算是對他曾經幫過我的報答了……若是那些人真的懷恨在心,要來謀我可怎麼辦?”說罷,她睜著一雙大眼瞅著沈大人,眼裡有些驚惶,又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