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光明問:“這個情況要持續多久啊?”

李文軍說:“現在還沒到最難的時候。”

至少還有八年吧,這一波下崗造成的影響才會慢慢消退。

不管這些人多麼無奈,用多麼激烈的方式來反抗,時間都會像大浪衝刷沙灘一樣,把他們奮力留下的痕跡抹平。

那天邱豔帶著人派飯的時候,發現有個女同志一直在後面徘徊,卻不上來領飯。

她記得這個女同志是昨天沒排到面試,領了四張飯票的。

照理說,她今天還可以再領兩頓。

之所以她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這個女同志是少數幾個吃完了還把碗洗乾淨還回來的人之一。

邱豔想:會不會是不好意思上來排隊呢?

她默默留了一份,等排隊的人都走了,才衝那女同志招手:“來,拿盒飯。”

那位女同志紅了眼眶,揪著衣角,侷促地說:“我的飯票昨晚上被人搶走了。照理說,我不能來領了,可我實在是餓。”

邱豔這才看清楚她眼眶邊上隱約可見青腫,嘴角也破了,一看就是才被人打過。

她氣得不行:“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大家都不容易,怎麼還欺負比自己更弱小的人呢。”

她把飯遞給對方:“你吃吧。反正食堂也多做了幾份。這點權利,我還是有的。”

那位女同志接了飯菜一邊鞠躬一邊抹眼淚:“謝謝。謝謝。”

雖然這個女同志最後面試上了食堂的清潔工作,可是邱豔還是越想越生氣。

這一次,是她留了心發現了。

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被搶,是他們不知道的。

那些人被搶了飯票又沒處投訴,還怕被報復,只能算了。

人事從這一天起,在發給女同志的飯票一角上寫個“女”字。

發放飯菜的時候,如果男同志拿著這樣的飯票來,是領不到飯的。

雖然不能完全杜絕這種事,可至少男同志就不會搶女同志的飯票了,因為搶了也用不了。

邱豔也開始留心,看看是不是有人每天都來。

結果她發現,還真的有這樣的人,而且不止一個,是一群,有七八個。

這七八個人很聰明,知道來的次數多了,會引起人懷疑。

所以他們每次來了不會一起排隊,而是分散到其他人中間,而且一個人會換著隊伍排,避免被髮放飯菜的人認出來。

為首的那個人,個子很高大,臉上滿是橫肉,長得一看就有點兇。

今天那人又來了,拿著飯票。

邱豔說:“這是你第五天來領飯了。我們每個人只發了兩天的飯票。多出來的飯票是哪裡來的。”

那人眼睛一瞪:“我有飯票。你就要給我飯。管那麼多幹什麼?!”

邱豔搖頭:“你不說清楚這個飯票是哪裡來的,我不會給你的。因為你搶了別人的飯票,別人就要餓肚子。”

那人被揭穿了,臉漲得通紅:“你特麼胡說八道什麼。你有證據嗎?不想給就直說!!不用說這麼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