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苒和鍾致丞走出巨幕廣場四號門,去東邊一片停車位找車。天太冷,秦苒穿的雖然厚,但他們在外面站了挺長時間,秦苒有點受不了。鍾致丞這才說要帶她回車上開暖風,暖暖身體。

兩人並肩走在來往的人群中,鍾致丞摟著秦苒的肩膀,企圖將她擁得更緊一點。

“聽說鄭師兄和凌佳然今天約在這邊見面,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他們,”秦苒的右眼皮跳幾下,她趕緊掙脫開鍾致丞,原地跳三下。

鍾致丞怔住,看著渾身呆傻氣息的秦苒正在原地蹦躂。

“右眼跳災,跳三下能去災,”秦苒解釋。

“傻,”鍾致丞沒看她,徑自像之前一樣攬過秦苒的肩膀,將她擁在身側。

“凌佳然的爸爸今天過生日,也不知道她又沒有好好準備禮物,”雖然蹦完,但秦苒依舊心神不寧。想到凌佳然秦苒就覺得心慌,除掉讓人不省心的她,秦苒猜不出這種不安來自哪裡。雖然凌佳然之前發簡訊說,她爸爸的生日過得很不錯,這是他們一家三口頭一次能其樂融融的坐下暢談,凌佳然還說,她爸爸很耐心的聽她解釋為什麼不想繼續讀臨床,兩人交心的談了兩個多小時,以凌佳然父親徹底放手結束。

只聽,不遠處。

“啊——”

“鄭新——鄭新——”

“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

一個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傳來。

秦苒耳朵猛然驚覺,這是——凌佳然的聲音。

鍾致丞也聽出“鄭新”兩個字。

兩人相對而視,看向不遠處馬路上漸漸湧動而漸成包圍之勢的人群。救護車“嗚嗚——嗚嗚——嗚嗚——”的警笛聲也越來越近。

“去看看,”鍾致丞面目嚴肅,一種警覺地氣息突然將他包圍,周圍瀰漫出隱不可聞的血腥味。這些訊息都在刺激鍾致丞的大腦。

衝破層層人群,看到癱倒在血泊中的兩個人,鍾致丞箭步上前,伏在鄭新身邊,一邊呼喚,“鄭新!鄭新!”另一邊用手試探鄭新的呼吸和頸動脈。

來自手指處微弱的感覺都在預示悲劇的到來。

秦苒從來沒見過這麼多血,外科老師不是說人的血最多隻有兩盆嗎,怎麼會這麼多?怎麼會這麼多?

她被嚇住,被渾身是血的凌佳然和鄭新嚇住,被滿地的血液嚇住,被周圍濃濃密佈的血腥味嚇住。

“秦苒,讓他們都散開!”鍾致丞急呼。

一聲清冷之音,將丟了魂似的秦苒召喚回來。

秦苒不管不顧衝上前,蹲在凌佳然身側,慌張而小心翼翼的問鍾致丞:“鄭師兄怎麼樣?”

“驅散人群,等救護車過來,”鍾致丞命令,冷靜沉著的檢查鄭新的傷勢,並沒有交代鄭新的情況。

一旁的凌佳然失聲痛哭,扯著鄭新的胳膊不肯放開,原本聽從鍾致丞指揮,驅散人群的秦苒看到凌佳然的崩潰模樣,心疼至極。

她上前一把擁住凌佳然,將她深深的抱住,“沒事的,沒事的,然然別擔心。”

凌佳然此時渾身顫抖,啜泣,哽咽,哀嚎無限迴圈,躲在秦苒懷裡特別無助。

交警最先趕來,封鎖現場,指揮救人,處理事故,收集證據。閃爍著的紅藍相間的警燈在複雜的夜色中來回轉換顏色。

救護車來的很快,鄭新被一眾人迅速抬上救護車。來的車恰好是枝大一院的急診救護車,車上兩個急診大夫鍾致丞都認識。安頓秦苒,讓她把凌佳然照顧好,鍾致丞迅速上車,跟隨急診車一起消失。

秦苒將凌佳然扶起,繼續抱著她,看著急診車在複雜的光線下漸行漸遠,眼角突然迷上一層溼潤的霧靄。

“我不信,我不信,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在秦苒懷裡的凌佳然一隻呢喃,帶著啜泣呢喃她不接受眼前的情況。

秦苒拍拍她的背,將她固定在自己懷裡。

凌佳然這種情況屬於創傷性應激,是精神病學上的一種症狀,也是人體本能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

不接受眼前的現實,心中還認為某些事根本沒有發生,就是創傷性應激基本表現。

有的創傷性應激會隨著人心裡能力的增強逐漸接受,而另一些,會因為無法承受巨大的心裡壓力和負擔幾近崩潰,最終發展為精神疾病。

地上那捧玫瑰花零落的躺著,紫色包裝紙被染上猩紅的血色,似與玫瑰相媲美豔麗的紅色。幾片零落的花瓣漂浮在血泊上,對比血液的鮮紅,玫瑰花瓣反而失去它的顏色。

包裝紙袋被甩出去很遠,沒有浸在血泊中,但看上面的標誌,秦苒驀然意識到,那個標誌正是鄭新說要給凌佳然買禮物,讓秦苒幫忙參考的那個包的標誌。

將凌佳然安置好已是第二天。

前一天,她們被交警叫去做筆錄,陳述昨天發生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