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歐陽洛恭敬地站在鳳清夜身後,心中有些忐忑,他感覺的出來,主子今晚心情非常糟糕。

“你恨我嗎?”鳳清夜有些疲憊的聲音傳過來。

“啊……啊?”歐陽洛傻眼。

“你恨我嗎?那樣拆散你和輕寒?”鳳清夜回過頭,看著他,執著的要一個答案。

“屬下……不知道。”歐陽洛低下頭,心情很複雜。恨嗎?不,他其實不恨的,若非鳳清夜,他如何有命活到今天,遇到小寒?但怨還是有的吧?相思相望不相親的感受,很痛。

鳳清夜似是沒有聽到他的答案,只是自顧自地說:“一定恨的吧?怎麼可能不恨呢?愛而不得的痛苦,我不是知道的嗎?可笑我還那樣責怪她狠心,我不也同她一樣在做著傷害別人,叫別人痛徹心扉的事?”

“主子……”歐陽洛驚疑不定地看著渾身上下流露著無限哀傷、無限絕望的鳳清夜,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慰他。

鳳清夜轉過身來,看著歐陽洛認真的說:“洛,你走吧。”

歐陽洛臉色一變,立刻跪下來沉聲道:“屬下不知所犯何事,求主子恕罪!”

鳳清夜看著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歐陽洛,從心底感到無限的悲哀。為什麼所有人都比他幸福?即使有著他的阻攔,他們還是相愛,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過於兩個人相愛,無論男女。而他,終是……愛錯了人啊!

“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朕的御前侍衛,不再是朕的御林軍總領,也不再是本尊的左護法。我放你自由,徹底的自由。以後,你想去哪便去哪,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想和誰在一起便和誰在一起。你歐陽洛,自此之後,與皇宮、與幽冥教、與鳳清夜,再無關係!”

歐陽洛難以置信的抬頭看著鳳清夜,他的面容隱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表情,但歐陽洛就是知道他流淚了。

“主子,歐陽洛受您恩惠二十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成全之恩窮盡此生都無以為報,唯願主子能承上蒼庇佑,福澤綿延。他日若有用到歐陽洛之時,洛必將肝腦塗地,以謝君恩!”

鳳清夜伸出手,將歐陽洛扶起來,輕聲道:“你這便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頭了。”

歐陽洛後退幾步,恭敬地跪下,磕了三個頭之後,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鳳清夜一個人站在皇宮的城牆上,看著夜色中的浩瀚山河,竟不知以後的路要如何走下去了。十月的夜風已經很涼了,可鳳清夜卻絲毫沒有覺得冷,只因心已冰涼,寒已透骨,如何還能感到冷?

“皇上,風大了,回去吧,明日還要上早朝呢。”司徒嫣抱著一襲錦裘披風,安靜的走到鳳清夜身後,安靜的為他披衣,安靜的開口提醒,然後,安靜的等在一旁。

縱使所有人都拋棄了他,她都守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肩上傳來厚實的溫暖,鳳清夜轉過身看著靜立在一旁的司徒嫣。她最近變了好多,他仔細想了想,大概是從他登上皇位之時起,她就變了。

不再濃妝豔抹,不再衣著招搖,不再使勁渾身解數的勾引他。她卸了濃妝,露出了本來就傾國傾城的清純容顏,規規矩矩的穿著宮裝朝服,安心的做著她的御前侍衛,默默地保護著他的安全,靜靜的守護在他身邊。唯一不變的,就是她看向他的眼神,還是一樣的溫柔專注,深情不悔。

鳳清夜嘆息,他愛漪兒。可是漪兒不愛他。司徒嫣愛他,可是他不愛司徒嫣。命運為何總是如此愛戲弄於人?

鳳清夜默默地走下城牆,司徒嫣靜靜的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慢慢走在皇宮裡,始終未曾開口說話。

司徒嫣之所以變得那麼老實,也沒有去找洛水漪的一點麻煩,就是因為她很清楚,鳳清夜不愛她,就算那個女人死了,鳳清夜也不會愛她。那麼她何必要費那些功夫讓鳳清夜傷心呢?要知道男人對於得不到的死去的愛人最是念念不忘,活著的人永遠爭不過那個死去的人。

這一點,看如今垂危的老皇帝就知道了。在他心裡,後宮佳麗三千沒有一個比得上已經死去的蘭妃,求而不得,那是他心中永遠的一根刺,到死了都念念不忘。

洛水漪不愛鳳清夜,只要她活著和別的男人過得幸福,鳳清夜總有一天會想明白。所以,司徒嫣只是靜靜守護,等著他回頭的那天。

洛水漪走出丞相府,一眼便瞧見了蹲在門口的歐陽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