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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智進來,

瞧這一桌菜,

精良,奢而不費。

當然少不得它的招牌菜“黃燜魚翅”“清湯燕窩”“扒大烏參”等。譚家菜就是以燕窩和魚翅的烹製最為有名。

慧智點了點那碗魚翅,微笑“看見魚翅。其實不就扔在路上以閃現其‘平民化’,只要有養料,也和朋友們像蘿蔔白菜一樣的吃失蹤。”

這是魯迅《拿來主義》裡一句話,這會兒被她調侃出來,頗為俏皮。

男人們都笑起來。

“易翹。慧智,彭叔家的,上次香山見過。我和她是一年的同學。”

易翹瀟灑起身,笑著比了比位置“哦,坐。怎麼是一年的同學?”這是他做東,彭慧智是千歲請進來的,他自然得客氣。

“就高一一年,人後來出國了。正經耶魯的高材生。”

“誒喲,那在這面前可丟臉了,像我們這樣書讀得慘的……”

自然而然聊起來。

“這魚翅啊,南方女孩兒可能還吃不慣,腥味兒涮口。”千歲筷子也點了點那碗魚翅,

易翹笑笑,“有可能吧,魚翅帶腥,吃起來一種原初和血腥的味道。”

他是沒見,千歲握筷子的指尖動了一下。

“吃起來一種原初和血腥的味道”!……千歲清楚記得,子牛說過……

子牛就吃不慣魚翅,

千歲沒帶她來過譚華軒。但是,訂過這裡的“黃燜魚翅”和“清湯燕窩”給她送去過。

子牛一口不願意吃,就說過這句話“魚翅帶腥,吃起來一種原初和血腥的味道。”千歲哄啊,“這玩意兒是難爛,可經過浸水、燜煮、除異味兒、去枯骨,早才華摧剛為柔了,加上插足老雞、金華火腿、陳皮、肥肉一鍋陪燉……你嚐嚐。一個負責任的廚子要煮出一道及格的魚翅,最少也要花五六個小時,賺不起的時候和心機,就花錢從飯鋪購回來,也不克不及說不公允……”

還是不沾,

她總有她的理,她的理裡總有憂傷與嘎意,

“你都不看前兒的新聞麼,港府公眾泳灘的海面爆發鯊魚噬人。一想起那,還有吃的食慾麼,怕都來不及。這玩意兒真是任什麼時候都叫人怕。在海里,怕被它吃了;在館子裡,又怕吃它不起。”

千歲愣是拿她沒辦法吶。“我也怕您吶,怕您哪天被鯊魚吃了,怕哪天供不起您吃魚翅……”

一想,心就刺著難受。

面上還是雲淡風輕,舒意聊天“那南方女孩兒喜歡吃什麼,”

“豆腐吧,最簡單的小蔥拌豆腐,皮帶拌豆腐也愛,清火。”易翹的笑意柔軟,仔細看,又著實有點彆扭的憂傷……

子牛確實愛吃皮蛋拌豆腐,給她拌一碗,她恨不得碗舔乾淨,還咯咯笑……

千歲的手機忽得響起,接起,神色正了些,“爸,”

這他要走,誰還怎麼好留,

恰逢,給慧智特意點的幾個菜又才上上來……

易翹作為做東的主人,也只得陪著,起碼得叫這女孩兒吃幾口菜吧。

千歲出來,明顯臉沉了下來。

手機裡哪裡有“爸”?一聲“爸”只是最好“走”的藉口了……

對慧智而言,他這叫“成全”。

那天子牛遇見的他和彭慧智“聊得挺好”,聊的,就是今天,就是現在,怎麼“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