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可!”

“您是儲君,要穩重些——小心別摔著了!”

其他人都不明白為什麼太子忽然高呼不妙,匆匆從兜率堂跑出來令人備馬。

他是太子,來的時候有著一長串的車隊,加上高淹就是兩隊了,想要按照來時的儀仗離開合水寺,至少要三刻鐘。

但高殷連幾個呼吸都不想等,哪怕他的金輅車正在掉頭,高殷也是招呼牒雲吐延、康虎兒等武士,命他們立刻騎馬,帶自己回到宮裡。

高睿等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高殷的身影就隨著牒雲吐延的馳騁而消失,太子的黨臣們都圍了上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高延宗喃喃自語:“真的假的?太子這也太野了吧?”

高孝瓘搖搖頭,他也想不明白怎麼忽然亂成這樣。

“你們快跟上!”高睿急忙命二人去跟著太子,自己留下安撫眾臣,處理太子儀仗的事宜,忙活了一陣才回到兜率堂飲一杯茶。

“太子為何行之倉促?”高睿擦去額頭上的汗,這才有空問高淹,見高淹沉默,他便抬起手:“算了,你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

他又端起一杯茶來,正準備細品,忽然聽見高淹道:“至尊他……要在今日處決三哥、七弟。”

原本燥熱的身體,被這句話給嚇出了寒氣,高睿一時沒拿穩,茶杯摔落在地,砸得清脆響亮。

……

“快,再快些!”

牒雲吐延帶著高殷一路狂奔,中途累壞了兩匹馬。

宿衛們倒沒有多大影響,更惡劣的情況在戰場上也遭遇過,只是高殷的身子骨受不得這麼強烈的行進,現在已經是十一月的冬季,即便有牒雲吐延在前方擋風,也讓高殷感覺寒風凌厲。

牒雲吐延微微減速,試探性的發問:“太子,您還是休息會兒吧?”

“不需要!繼續,往鄴都去!”

高殷張口說話,寒意湧入口鼻,打了他身體一個激靈,腦海頓時清明,他記得高渙和高浚不在皇宮裡,但具體在哪,他也不記得。

牒雲吐延還是漸漸放緩了速度:“太子,我們已經到鄴都了,接下來去哪兒?”

“已經到了?”

高殷從馬上下來,有宿衛替他搓身取暖,稍一展示符信,城門的看守就不敢阻攔,他們大搖大擺地進入城中。

可接下來去哪兒,高殷也犯了難,鄴都分南北二城,高渙高浚是被關在南城,還是北城?

“你們知道上黨、永安二王被關在何處?!”

對這個問題,宿衛們都閉口不言,他們不能妄議皇帝的事。

“北城?南城?”高殷問了個方向,好歹說個方位,也能先趕過去,但宿衛們連這也不肯說。

他們甚至從腰間拔出刀來:“太子小心,有人靠近。”

將高殷護在身後,康虎兒面朝西側,因為他們看上去就不好惹,所以從他們入城開始,周圍的百姓商販就自動遠離,空出一片地帶,此時一個文士跨進了這個領域。

面對宿衛的武器,文士抬起雙臂,轉了一圈,表示自己沒有威脅,隨後說:“有人囑託在下,若是看見匆忙回城的貴人,就將這個交給他。”

文士將手放在胸口,詢問道:“在下可否拿出來?”

得到允許後,他從懷中取出一頁紙,康虎兒接過,確認上面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才遞給高殷,上面寫著“鄴都北城,地牢”,下面是更詳細的地址。

高殷大喜,連忙命令眾人上馬前往,不忘向文士拱手:“多謝!”

文士微微一笑,退至眾民身後,目送高殷等人消失在視線中。

…………

“隴頭流水,流離西下!念吾一身,飄然曠野!”

高亢的歌聲在地牢中響起,聽見這個聲音,兩個蓬頭垢面的男人嚇了一跳,抬眼向入口處看去。

一個華服男子走入地牢,是他們的九弟高湛,他一臉悠然與得意,笑問:“二位兄長,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