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和州就在江對面,那邊的情形,大家也都曉得……霍五爺可不是壽天萬那等市井商販出身的亡命之徒,亦是濱江著姓子弟……”

“不說和州、廬州如何,只看滁州,衙門裡用的是地方士紳,子弟也都以‘伴讀’、‘親兵’的名義入軍中……”

“前些日子,和州打下來,滁州又招考讀書人往和州為吏,就是和州如今執政,不是別人,就是滁州小九卿致仕的宋老爺子……”

賈源與宋家有舊,打聽滁州訊息時,少不得問幾句。

得到的訊息,卻是不得了。

就是賈源,也看著眼紅。

“不僅宋老爺子在和州執政,宋二爺是滁州州副……就是他家那個秀才孫兒,如今都跟在霍寶身邊……”

宦海沉浮四十年,全身而退的宋老爺子,若不是真的看好滁州軍,哪裡會闔家相隨?

史今皺眉道:“霍五爺重用士紳不假……可也有抄沒陸家之事在前……”

賈源不以為意:“難道咱們兩家是那等德行敗壞的?滁州軍就算殺雞駭猴,也挑不到咱們兩家頭上!”

史今還是拿不準主意,賈源還要再勸,卻是被兄長用眼神止住。

賈源一頓,心中明白兄長顧慮。

富貴險中求。

滁州軍勢頭再好,可這世上哪裡有十拿九穩之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史家牽扯更多,不像他們兄弟倆被家族除名的人自在。

只是兩人打小的交情,之前兄弟兩個落難時又是史今援手,如今更是做了兒女親家,賈源實不願好友錯過這機會,才這般苦口相勸。

該說的都說了,剩下就不好再左右史今的選擇。

賈源這邊不說,史今卻是終於有了決斷:“幹了!”

原來他們商議的,並不是坐等滁州軍進金陵時投靠,而是想要在滁州軍進來前,就暗中動起來,用軍功當“投名狀”,換個出身。

例如在前日金陵守軍調派五千去太平府後就開始暗中收拾行李的金陵知府,還有金陵守備,都是他們盯上的目標……

至於城外的四個千戶所,賈源手中握著一個,另外三處千戶也多交好。

等到滁州軍打下太平府,手中就是四個州府,手下武將的功勞也積累不少,他們兩家半路入夥,不拿出功績來,如何能站住腳?

就算他們兩家與霍五爺有舊,這半年往來也親近,可也比不上實打實的軍功拿得出手。

三人之中,年紀最大的賈演而立之年,剩下兩人只有二十七、八歲,正是壯志猶存的年歲。

這有了決斷,少不得開始籌劃起來。

滁州軍今日過江,兩、三日打下太平,再往金陵來,最快四、五日,就算是慢,也是旬日之內。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可金陵是八萬戶的大城,城裡城外還有一萬多兵卒,他們也不敢輕動。

少不得還得叫人盯著太平府的訊息,才能配合發動。

兩家的忠僕,當夜就散了出去。

有過江往和州的,有直接往太平府三縣的。

叫管家包了好幾艘船,在江北碼頭待命,以求訊息迅達。

就是去太平府那些人,都是配的雙馬。

如此得了訊息,即日可達。

除了自家預備的這些,賈源還寫了私信給霍五,問及金陵事,以及兩家投為內應之事。

……

次日天色矇矇亮,江浦碼頭就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