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道臺中間,女僵停下來的一瞬間,場中頓時安靜下來。

女僵清冷的開口說,古人云,道,自然也。自然即是道。自然者,自,自己。然,如此。簡單點來說,我們每一個人的所作所為,就是道。

我知道女僵是要說她對道的感悟,但實際上下面的人要聽的不是這些,因為他們觸及不到,談不上領悟,他們想知道的是女僵身上的事,所以很快就有人問,我知道你鑄的是不滅體,那不滅體是屍族與生俱來的天賦嗎?

問這話的人有些不懷好意,如果女僵依仗的只是與生俱來的天賦,那她所謂的道就是繼承來的,沒有什麼值得炫耀。

女僵眉頭微皺,有些不悅,不過還是回答說,我渡過聖劫,失敗了。那時我已經開始用屍族皇血鑄不滅體,所以我引聖劫入體,承受兩百年淬鍊,不滅體才完成。又兩百年,我雙眼煉化聖劫裡的殘破道則,得到了虛妄之眼。

我的道,是在血與火中淬鍊出來的,所以我不怕失敗,也不會止步。

女僵在龍虎山簡單提過不滅體,沒想到是她承受寂寞和孤冷,承受四百年的聖劫洗禮才鑄成。

上古時代的修士或許能做到,因為在那個時代,每個人的道心都十分堅定,吃得任何苦。

但放眼現在,時間在倒回數千年,恐怕也沒人能做到她這樣的。如今更是不用提,半聖苟活,貪圖享樂,他們的道只是用境界來衡量,放在上古,恐怕還鬥不過舉霞。

我這一刻才知道,女僵的強大,不是沒有理由的。

場中一陣死寂,心裡都是千迴百轉,在想象四百年的聖劫煉體所承受的痛苦。

可惜,沒有吃過苦,即便是思想也無法觸及。

沉默了兩分多鐘,有個靠近論道臺的年輕弟子小聲的問,女皇大人,我們都知道你丈夫才踏道途,以後你會讓她走你一樣的路,還是……

女僵輕輕一笑,打斷他的話說,自然是疼著養,不會走我的路。我的路是被逼出來的,他無需承受無謂的壓力,不過這一世,他會與你們爭鋒,幾年後,他會有自己的道。

言語裡滿滿的溺愛,很多人羨慕得不行。我心裡自然也是暖暖的,誰不希望有個疼自己的老婆?

只是現實的偽裝,讓彼此都戴上了面具。婚姻和生活的壓迫下,戀愛時彼此的溺愛也一點點的消失……

女僵說到這裡,知道大家要問的不是她修道的感悟,也不打算多在上面。

奈何有太多人想了解她了,不停發問。其中一個聲音極為洪亮,壓過了所有的聲音,用質問的語氣道,這一世,你與我們同道?

眾人安靜,尋聲望去,提問的是拓跋孤鴻,他身邊還跟著拓跋野。

女僵幾次被打斷下臺,面色有些不悅。但見數萬人等待回答,她還是耐著性子,掃過在場的所有人說,在我眼裡,你們都不算我的同路人,更不是我的對手。

話到這裡就停了,女僵抬頭朝著天際看了眼。拓跋孤鴻臉色一下變得蒼白,他們還在追求踐踏身邊的對手鑄道的時候,女僵看的卻是更遠,那裡,才是她的對手。

女僵不是狂傲,因為她已經做過,沒人敢質疑。

可能是發現自己的話對在場的人打擊有點大,女僵又稍微緩和的說,其實,你們不用把我當做同輩中人,包括各家的半聖,在我心裡,都從未當做過對手。

女僵在蜀山壓制仙門後跟我抱怨過仙門的人添亂,她是真的非凡,不論眼界還是修為。

但還好,就算我追不上,她還是願意帶著我。她走多遠,我就跟多遠,陪著她,看著她一步步鑄道。

想到這裡,我心裡還是甜甜的,很幸福。

愛情,如果變成了攀比,那就已經不是愛情。真正相愛的人眼裡,沒有吃軟飯這個概念,因為在他們眼裡,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家。

女僵說到這裡,已經不敢走下來,她怕在有人提問,而是破開虛空,短暫的移動,直接到了我身邊。

姜女站在主持的位上,聽到女僵說不把這一代人當做對手的時候,眼神十分暗淡,但聽完後面的話,眼裡的低沉一掃而空,變得更加清明。

道途,永遠都是後人追前人,追上了又會發現前面還有。

只是半聖止步太久,被人當成了終點,遺忘了將來,侷限在了眼前。

姜女還要主持,會有五天時間。女僵落下,伸手摟著我,不過下一秒,我就聽到衣兜裡咔嚓一聲脆響,急忙把手機掏出來,發現已經被捏碎了。

我剛買的手機……我翻著白眼瞪著她,氣不過的又抬腳去踹她,嚇得周圍的人急忙閃開。女僵卻一臉茫然的說,壞了啊,沒事,明天我帶你去外面買,順帶去一趟五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