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回到劉德貴身上,他三年還沒有變成白骨,是因為躲在石凹山附近,但這裡的陰氣終歸不如山頂,過不了兩年也會爛成白骨,難道他是想讓我放他進石凹山?

我試著問,你是不是想去石凹山?

劉德貴停下磕頭,不停的點頭。他脖子上的皮肉爛了一半,腦袋好像隨時都會掉一樣,有些嚇人。我急忙說,好了,好了,讓你去不是不可以,但你的仇人是李勝農,知道不?吳老狗跟這事沒關係,以後不許在找陳浩的麻煩。

怨氣有一定靈智,劉德貴又不停的點頭。

我看向女屍,試探的問,老婆,我們讓他去山裡?

怕她不同意,畢竟石凹山她才是主人,接著又說,怨屍很難得,他吸了陰氣後肉身不腐,以後給咱們家看看門什麼的也不錯。

女屍喉嚨裡咯咯作響,聽習慣了也不是那麼嚇人,而且她就算發出的是這種聲音,其實也很悅耳,要是開口說話,那一定非常好聽。

咯咯咯的響了會,她嘴裡突然蹦出個含糊不清的“嗯”字,雖然不清,但還是把我嚇了一跳,她要說話?

殭屍說人話,那……

我打了個冷顫,不過還是蠻期待的。因為每天睡覺前,她都會咯咯半個小時左右,十足的小話癆。要是她能說話,我就可以跟她聊天。

取得女屍的同意,我讓劉德貴跟在後面,但不准他靠太近,那股腐臭味實在是難聞。

女屍一直是閉著眼睛,我怕她看不見,一路上都牽著她。

到山裡,劉德貴自己尋了個石窪子躺了下去,我看他戰戰兢兢的樣子,也不擔心他會在這裡作亂。周圍都是數百年修為的老僵,他也亂不起來。

我把女屍牽回青銅棺,她躺進去後捨不得鬆手,緊緊的拉著我。

我知道她是擔心我出去有危險,想了想說,你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而且用不了幾天,我就回來陪你。

嘴上這樣說,心裡卻不是這樣想,人屍不可能真的成為夫妻,外面大好的世界,誰會甘心一輩子待在這裡?

女屍很努力的咯咯了半天,艱難的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含糊不清的“嗯”字,還取了頭上的一根髮釵遞給我。

我接過來,女屍閉著眼,臉上泛起了一絲微笑,像個幸福的小媳婦。

看見她的樣子,我有些猶豫了。三年,習慣了有她,習慣了張口就喊她老婆。

真的要一去不回嗎?

或許我的年紀不懂什麼是愛,但心裡很亂,慌慌張張的收了髮釵,掙脫她的手,獨自跑到小河邊一個人安靜,可心卻越來越亂。

陳浩從長生項圈裡飄出來問我,老大,我們真的不回來了嗎?

我不知道,沒有回答。

坐了很久,天已經黑了,我心裡還是沒答案,索性不想了。

福伯昨天就出去了,一直沒回來,我回石屋喝了些湯。過來零點福伯才回來,說凌晨四點就走,柳清風會派車來接,跟著他們路上也安全。

我“嗯”了聲,本來打算在石屋裡坐到半夜,但看見銅棺一直沒合蓋,知道她在等我,最後還是回了銅棺裡。

女屍整夜喉嚨裡一直咯咯咯的響,跟我說了很多的話,可惜我聽不懂,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天快亮的時候福伯喊我,女屍眼皮動了動,想睜眼看我,最後還是沒有。

我爬到棺材邊上坐著,心裡堵得慌,又折回棺裡,在她臉上親了下,然後才離開。

福伯帶著我翻過後山,黎明的時候見到一條公路,路邊停著兩輛車,柳清風正翹首以盼,看見我們遠遠的就打招呼。

不過我才下去,另一輛車裡就傳來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師,師,師,師姐,是,是,是……

我沒聽出來結巴是誰,但柳柔的聲音能聽出來,她打斷結巴的話,語氣有些冷的說,我知道,他就是打你的人。

柳柔他們在另一輛車上,只聽到聲音,沒有見著人。時隔三年,他們也都十八九歲,變化應該挺大。

上車後福伯擔憂的小聲說,三年前你砸傷的那個少年,落了個後遺症,成了結巴,這次你要小心他們報復。

我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當年也沒想過要傷他,只是覺得自己年紀小,不用陽元怕打不痛。

但仇已經結下,說什麼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