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推官向來跟沈琛是熟稔的,眼睛瞟一眼沈琛,再看看地上的李大太太,嘆了聲氣就道:“按說呢,平日裡我們也的確不管別人家的家事,可是若是鬧出了人命來,那就不是家事了。大太太親口說是您逼著她去死,還叫婆子磋磨她,這可就不止是家事了。”

他兩隻手垂在身前,不動聲色的拒絕了湊上來的齊媽媽的打擾,認真的盯著面前的李老太太,義正言辭的道:“您老人家還是跟我們往衙門裡走一趟罷,到底是不是給三太太下了藥要藥死人家,是不是要逼死大太太,衙門裡走一趟,就都知道了。”

齊媽媽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聽見這話就如同聽見了什麼噩耗,慘白著一張臉眼睛都不眨的看著李老太太,用盡力氣喊了一聲,就湊了上去:“老太太!您......”

一言未盡,就被王推官瞧了一眼:“這就是那位替您逼死人的齊媽媽?”

齊媽媽驟然被點了名,嚇了一大跳,往後退了幾步才算是踉蹌著站穩了,忙不迭的擺手:“我....我沒有.....我不知道......”

現在她早已經沒了之前的囂張神氣,像是一條喪家之犬。

她心裡也清楚,今天的事要是沒驚動官府,叫遮掩過去了也就是了,得罪了衛家沒什麼,哪怕是連平西侯和壽寧郡主也一起得罪狠了,那都沒什麼。

反正李三本來也就是要算計衛家不成,所以才惱羞成怒的。

可是現在驚動了官府的話,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出了李大太太這橫插一槓子的事,李三必定是要保全李老太太的。

衛家那邊把手腳做乾淨些,現在李大太太又顯然是站在衛家那一邊的,最後她們既然說是要逼死她們,那就肯定是了。

只是李三肯定要她來背這個黑鍋,絕不會叫李老太太背上這些罪名,倒黴的還是她。

可她才不想死呢。

活著才是真的實惠,其他的什麼都是虛的,人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她嚇得直打顫,再也不敢插嘴。

李老太太這一輩子就沒進過衙門,要她進大牢,那跟要她死也沒什麼分別,到了這個關頭,她反而還冷靜了下來,惡狠狠的看著衛安和沈琛說:“你們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

現在想想,李大太太無端違逆她的意思去看衛玉攸,然後衛玉攸就出了事,李大太太叫丫頭她們都忙慌的出去找人,連壽材要準備的話都說出來了,這裡頭實在是全都是蹊蹺之處。

衛家的人顯然也上道,一是立即派下人回去請主子,二就是先不管不顧的有膽子打進門來,正好藉著什麼姑奶奶要死了的藉口大鬧一場。

她自己就先急了,想清楚這些關竅之後先忍不住要按照從前那樣來處置大太太,誰知道大太太就誠心跟她唱對臺戲,更是連要死了的話都說出來,還自己跑去撞柱子尋死.....

這一環一環的,套的可真是巧妙啊。

要是她預備虐殺兒媳的罪名確定了,那還費什麼力?衛家直接把人帶走,根本就不必和離,更不必提什麼休妻的話了,衛家直接甩一張義絕書就是了。

真是好刁鑽的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