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劉必平,就等於動了他身後的劉家。

這才是之前沈琛跟衛安一直遲遲沒有動手的真正原因跟宗族勢力對抗,畢竟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

現在閔地很多人出了事,還有直接求助於族中,讓族中長老們作主,而不通知官府的傳統,可見他們對宗族如何看重。

要是貿貿然動了劉必平,沈琛跟衛安是真的有可能出不了福建的。

所以沈琛跟衛安才步步為營,設下連環套,先以市舶司的利益分化四大家族的聯絡,抬高許家吸引其他三家注意跟嫉妒羨慕,而後再拋下誘餌,讓另外兩家上當,聯合了許王陳三家之後,再利用劉家那些小輩們,內部瓦解劉家的同盟。

事實上,這些招數都是很不起眼卻又很管用的。

因為人始終是看重自己利益的生物。

要是這一次,沈琛沒有圍府,立即捉拿了劉必平,劉老太爺怕還是要隔岸觀火,不在乎劉必平的那點對族中的不負責任跟冒犯。

現在卻不同了,劉老太爺已經掂量清楚利弊了。

沈琛很知道他要的是什麼,稍遲片刻便直截了當的說:“我來是奉了皇命,並不是為了公報私仇。劉總督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與人無尤。至於劉家其他人,若是查明並無越軌之事,那自然不會被牽連。”

這就是表明態度了。

什麼叫做沒有越軌的事?

他們宗族一體,劉必平做的事,他們不可能沒有參與的,沈琛肯定知道,他既然這麼說,就是在給劉老太爺他們承諾,只要能給出合適的籌碼,就一定會放過劉氏。

劉老太爺鬆了口氣,看著沈琛,從劉老爺手裡接過厚厚的信封,雙手呈遞給沈琛:“欽差大人明鑑,族中出了不肖子孫劉必平,仗著是總督高位,竟以身試法,暗藏不軌之心,這麼多年來,搜刮民脂民膏,縱容海寇......”

他閉上眼睛,一口氣數落了劉必平數十條罪狀,最後終於深深的彎下了腰:“劉必平此舉實乃十惡不赦,族中出了此等敗類,我這個當族長的,愧對榕城百姓,愧對族人。所幸我們迷途知返,暗中收集了不少劉必平在任期間犯事的證據,特來呈上。”

沈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他的確是抱著讓劉家內訌,再坐收漁翁之利的想法。

可是他沒料到,劉家這個老頭子反應如此之快,這麼快就找上門了而且把事情做的這麼圓滿。

他挑了挑眉,旁邊的漢帛便上前接過了劉老太爺手裡的東西遞給了沈琛。

沈琛略翻開一看,臉色便不由自主有些精彩。

也不得不精彩了劉老太爺這份誠意可的確是十足啊該有的都有了,彷彿是怕劉必平死的不夠快似地,連當初劉必平私販軍火,勾結海寇的證據都有了,而且不只如此,他們把劉必平多年行賄的官員名冊和數額還做成了賬簿,這麼多賬簿,每一本翻開來,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劉老太爺在旁邊等著沈琛翻閱,間隙看了兒子一眼,又說道:“當初彭家易家跟劉必平勾結,這些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劉必平讓我們去處理善後,讓族中拿出了一百萬兩銀子來替他填坑......”

那件事要擺平,實在是花了不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