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很明白劉必平的心思,這麼多年的低谷生涯,他學會了很多事,如何揣摩人心,就是他學到的本事的其中之一。

他也是個有大局觀的人,能看得出劉必平的猶豫不決。

當初他敢隔省讓人追殺沈琛對沈琛下手,還敢收買羅源等一眾人等,無非就是因為他覺得有恃無恐,大不了以後就投奔晉王,等晉王不費一兵一卒佔領福建。

可是現在形勢變了。

臨江王把晉王打的龜縮在廣昌不敢動彈,晉王根本出不了江西,就算是他想投靠,難道還要出兵去江西打臨江王嗎?

這是不現實的,所耗費而且所要擔的風險也太大了。

這麼一衡量和比較,他現在就有些想要重新跟朝廷服軟了。

可是這個軟哪裡又是那麼好服的。

不說他做了多少錯事,就光是縱容倭寇圍困浙江,就夠他死一千次一萬次的了。

因此劉必平才更加厭惡沈琛。

沈琛從前就跟衛安揭露了他的醜事,讓他失去了易家和彭家,同時在朝廷裡也舉步維艱,到後來,沈琛跟衛安更是把夏松都扳倒了,徹底讓他經營多年的關係網破裂得無法挽回,讓他只能把事情做到最壞的打算,去聯絡晉王。

現在他做了欽差,又必然要跟他處處作對,壞了他想重新跟朝廷示好服軟的路,就更是劉必平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這個時候,他們這些做幕僚的,自然是最該替主人分憂的時候。

幕僚笑了笑,站在他身後搖了搖頭:“你呀,自來就是我們兄弟當中最聰明的一個,這一番要是真的能替部堂做成這事,從此以後,可就真的要踏上青雲梯了!”

胡先生仍舊揹著手,面色卻並沒有太大變化,轉頭看了他一眼,才嘆了口氣:“說是如此說,可世事瞬息萬變,誰知道到時候能不能如願,這話也別說的過早了。”

幕僚跟他並肩而行,見街邊的小販都已經開始收攤,便輕聲道:“事在人為嘛,就要看這許員外有多大本事了。”

胡先生志得意滿的摸了摸自己的鬍子。

許員外可是從一個庶子慢慢爬上家族高位的,這樣的人,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什麼都做的出來。

要他提前給沈琛一個下馬威,並不是什麼問題。

他們回家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到衙門,便聽說欽差的船將於傍晚時分靠岸,劉必平緩緩喝了一口參湯,便將目光放在了胡先生身上。

胡先生笑著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雪松也正跟沈琛說:“咱們傍晚左右就能到榕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