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松已經浸淫官場許久,對隆慶帝的瞭解更是已經足夠深刻,聽見他說這樣的話,震驚過後便很快的就意識到隆慶帝的目的。

他根本不是在抱怨,甚至也不是在跟他述說這麼一件事而已。

能讓隆慶帝這個這麼敏感且又要面子的人說出晉王那封奏摺的內容,可見隆慶帝心裡究竟有多生氣。

他頓了頓,才道:“晉王狼子野心,無中生有,中傷聖上,實乃死罪。”

隆慶帝不置可否,只是冷笑了一聲:“可是難不成朕要用這個緣由去定他的罪嗎?”

當然不能。

這封奏摺是不能公佈出來的,否則天下人豈不是都要多想?

夏松徹底明白過來隆慶帝叫他留下的意思,思忖片刻便道:“晉王狼子野心,在陰謀敗露後拋妻棄子且殺了朝廷派遣的欽差,如今人人得而誅之。”

就是這個意思。

隆慶帝淡淡的嗯了一聲:“這件事朕便交由您負責了,務必要給出個足以讓群臣百姓信服的理由。”

別讓那些人追根究底,又跑出給晉王求情的。

夏松應了是。

隆慶帝便倚在龍椅上閉了閉眼睛,緩解了眼內的疲倦和痠疼,才吩咐安公公擺駕攬月宮。

最近方皇后的事加上晉王的事,讓他實在是心內鬱郁,唯有看見五皇子才能讓他開心些,他已經習慣往攬月宮去了。

德妃正逗著五皇子玩兒,五皇子已經搖搖晃晃的會走,正跌跌撞撞的去拿德妃手裡的球,見了隆慶帝就連忙往他懷裡撲。

德妃便忍不住嗔道:“茂兒見了父皇便忘了母妃了,實在是個小沒良心的!”

這話說的令隆慶帝愈發心花怒放,他臉上便有了些笑意:“茂兒聰明,自然是跟父皇親近。”又問她:“茂兒咳嗽好些了嗎?”

春天一來,楚景茂便容易咳嗽,前些日子咳嗽還嚴重了許多,呼吸聲都帶著喘氣的聲音,極為嚇人。

德妃連忙應了一聲:“都已經大好了,孔供奉天天來施針,您放心罷。”又從宮娥手裡的托盤裡親自取了一盅參茶遞到他面前:“您也潤潤喉,這天乾物燥的,嗓子總容易不舒服。”

隆慶帝接過來喝了一口,便跟五皇子玩耍。

正其樂融融,可偏偏安公公卻不識趣的在外頭求見,隆慶帝有些煩躁,卻還是壓制住了,讓了他進來,問他:“什麼事?”

安公公小心的看了德妃一眼,彎著腰恨不得把頭低到地上去:“聖上,四皇子出事了。”

隆慶帝有些意外,等反應過來後便面色大變的站了起來:“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他已經站了起來,安公公連忙去旁邊取了他的大氅給他披上,一面告訴他:“不知道怎麼的,聽說今天早起便有些低燒,可是太醫看過之後說並沒什麼大事,誰知道到了剛剛,宮娥們發現四皇子叫不醒,這才知道燒的昏過去了......”

他一面走一面飛快的又說:“不知是誰多嘴告訴了皇后娘娘,現在皇后娘娘已經過去了,抱著四皇子哭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