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王心裡恐怕早就憋著一口氣了。

陰陽日月,這月亮指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了,衛老太太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譏誚的笑了笑,又問:“怎麼能輕易動的了。”

平時自然是不能。

所以臨江王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衛安輕輕的把杯子捧在手裡,看著裡頭冒出來的熱氣,頓了頓才道:“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這才是真正的鈍刀子割肉,從前皇后娘娘在聖上跟前處處自然都是好的,那是因為她孃家雖然有個紈絝方正榮時時鬧出些笑話,可是其他人卻沒大的不妥。”

茶杯裡茶葉上下浮動,衛安看著它們在裡頭浮浮沉沉,又吹了吹:“可等她生下兒子頭一件事,竟就是拿著這個兒子去跟聖上為自己孃家求東西的時候,聖上難免就要多想一點了。”

哪裡只是多想一點這麼簡單?

方皇后再重要,重要不過他的兒子,他的江山。

何況方家實在太蠢了,竟然真的會有恃無恐,覺得那個皇子帶著方家的血脈,從此以後方家就在這個皇子的保護下屹立不倒了。

他們自信到,在這個皇子還在襁褓裡的時候,就敢替藩王求情。

這在隆慶帝看來,成了什麼?

作為後族,他們這麼小便知道挾制著這個皇子謀求好處,以後等他兒子慢慢長成了,要的肯定就更多了,手也會伸的更長,這聖上怎麼可能忍得?

而作為臣子,他們還敢收受藩王的好處替藩王說話求情藩王貪的可都是他的銀子!這天下是他的天下!

這兩樁事,哪一樁都犯了他的忌諱。

就算是比情分,也還新出了一個德妃呢,又有個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可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做冷板凳的林淑妃在。

鄭王看了衛安一眼,終於出聲:“端王給了方家二百多萬兩銀子,還有田莊地契,金陵和江蘇的商鋪別莊......就算沒有全副的身家,也總有一大半了,現如今都歸了方家了。”

怪不得能引動方皇后為他們說話,這麼一大筆銀子,怕是方老太太恨不得死在方皇后跟前以死相***得方皇后應下這件事來。

畢竟這件事在他們看來,原也不是什麼大事。

聖上要整治端王,還怕少了由頭?

隨意尋個筏子那就是了,現在這樁,放過了就放過了,以後多的是法子。

可是方家這筆大財,要是錯過了,那就不知往何處去發了,方家可向來是少銀子花用的,銀子再多也不會有人嫌燙手。

“大約是沒問過陳御史的意思。”衛老太太眼裡譏誚不減:“這麼一家子就這麼一個明白人,若是問了他,他肯定是不會任由方家犯這個蠢的,倒是可惜了。”

怎麼沒問?

衛安拿了一隻橙子破開,切成六瓣兒,給衛老太太和鄭王分開,輕聲道:“我告訴陳御史了,只是想必陳御史沒能說服人。”

方大老爺也的確不是那麼能穩得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