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安接到訊息的時候才睜開眼睛。

她來通州原本是得了衛老太太的吩咐,讓她出來理一理莊子,佈置好些人手,到時候好把衛玉攸挪進莊子上來的。

先說是病了養病,過得一二年,等人漸漸把這事兒忘了,再把衛玉攸遠遠的發嫁出去。

可就算是發嫁,也得從京城發嫁的,此刻便只好先對外頭說是病了在莊子上,以後姐妹們出去見客也就有了說詞。

這事兒原本三夫人來辦最是合適,可是三夫人現如今掌著中饋不好走開,便交給了衛安。

衛老太太是有意鍛鍊衛安的,見她什麼都會,心裡疑心,卻想著要給衛安一個恰當的理由,到時候對外也好說,是她早就教養起衛安了,什麼都教了她的,也好擋一些風言風語。

可是沒想到一來莊子上就出了事。

莊頭欺上瞞下,一味的搜刮油水,逼得人活不下去死了,竟然還催著那家子要錢,女人實在活不下去了,在莊子上要尋死。

幾回都被莊頭給按下來了。

這座別莊跟白河莊那一座又不一樣,是當初衛大老爺名下給了大女兒衛玉敏的,只是衛玉敏出了那樣的事,這別莊就又還給了衛老太太。

衛老太太哪裡顧得上這座莊子,之前衛玉敏用著哪些人,就仍舊用著哪些人,畢竟賬目什麼的俱都沒有錯過,出息也沒有差的離譜。

因此別莊的莊頭被養大了胃口養大了心,等聽見主子要來了,才慌了,偷著捲了銀子,再搜刮了一筆又扔下這爛攤子跑了。

衛安一到便知道莊戶鬧事,等衛玠一出門,大門便叫莊戶圍住了,莊戶們跪的有,鬧事的也有,口口聲聲都是活不下去了。

等衛安吩咐下去徹查,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她還特意差人出去勸過的,告訴那些莊戶們,正在盤查賬目,若是他們說的是當真的,自然為他們作主。

還送了些喪葬銀子去那個女人家裡。

可誰知道,不過一夜的功夫,那女人竟就死了,還是撞死在了別莊門口。

這事情就鬧大了。

莊戶們本來就聽說賬目都對的上既然要查,自然會讓他們過去盤問,他們就知道莊頭做了假賬,這麼多年交上去的收成出息都是一樣的,可是從他們手裡收走的,卻根本不是這個數目。

等到一聽說那女人竟也死了,腦海裡最後一絲希望都沒了,只覺得是主子起意要他們填補虧空,非得他們再連去年和今年的租子一同繳清了。

可是他們年年被盤剝,日子本來就過的緊巴巴的,今年收成原本就又不好,交了一季的租子已經揭不開鍋了,要是再繳,豈不是真的就是在要人的性命了?

唇亡齒寒,終於鬧了起來。

事情鬧大了,連通州的衙門裡也來了人要問案。

汪嬤嬤是跟著出來的,聽見出了人命又驚動了衙門,整個人便懵了:“這是怎麼說的!昨兒不是送了銀子出去了嗎?怎麼還一頭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