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道理人人都會說,心裡那口氣,卻不是人人都能咽得下的了。

就像如今,他被架在火上烤,眼看著便要娶一個李桂娘,可是父親並不當回事,還只覺得沈琛委屈。

可他的委屈呢?

臨江王喝了口茶,見兒子都明白,才鬆了口氣:“你以後是大哥,底下的弟妹們,俱都要依靠你。你自己萬不能想偏了。”

楚景行應是。

臨江王便又道:“西北那邊的生意,收一收。”

夏松他們要餵飽,朝中要有人說話,藩王們的年俸和賞賜又逐年遞減,這日子要過,封地上的稅又都有數不能花用的太顯眼,自然要在別的地方尋財路,他們是做西北那邊的生意的。

楚景行聽見說正事,立即便肅容聽了,想了想才道:“可我們接下來的日子只會越發難過.....”

隆慶帝不添兒子他們是待宰的羔羊,添了兒子也還是待宰的羔羊,必定是要被隆慶帝拿來給兒子修橋鋪路的,要是再沒這筆進賬,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收吧。”臨江王冷笑一聲:“從殺明家上百條人命開始,他心裡就作下了疑心病了,這病眼見的越來越嚴重,別覺得委屈。”

他看一眼兒子:“怕的就是他不鬧騰,他越是鬧騰,這底下的人就越是戰戰兢兢。”

而戰戰兢兢,經不住高壓,要麼就是嚇死,要麼?

要麼就是拼個魚死網破、

向來是會咬人的狗不叫,隆慶帝把人給逼急了,焉知就不會逼出第二個楚王來。

楚景行抬了抬眉毛,似乎領會了父親的意思,又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臨江王卻不再說了,交代起他旁的事來:“你母親那裡,你讓她安分隨時,什麼都不要伸手,該是什麼就是什麼。吃一時的虧,才能得以後的長久。她糊塗,你可別跟著糊塗。”

臨江王少有這麼橫眉冷目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著冷意,楚景行心頭猛地一跳,半響才垂下眼睛,恭恭敬敬的應是:“兒子知道了、”

既然知道,臨江王也就不再多說,笑一笑讓他回去:“好了,回去吧,就算這些日子逼得急了些,也不必驚慌,總歸日子還長著呢,過一陣子,也就好了。”

總不能真的一輩子就呆在京城,等著隆慶帝把兒子養肥了,又把他們這些藩王們當豬給圈住了養廢了,好宰了來吃肉。

他從小到大就不是這麼個性子。

而且當初他就覺得,上頭這個位子,不是隆慶的,該是他的。

如果這個位子是他坐了,長樂也就不會死了,現在長纓敢在他面前囂張放肆,敢拿他的兒子當算計的棋子?

這些人,一個個真的當他是隻病貓,只會窩在自己那個窩裡縮成一團,對著人搖尾乞憐。

連端王竟然都敢動起他的主意來,讓御史出來試探風向,卻非得要九轉十八彎的,讓那御史猛地咬他一口。真是恐怕好日子過久了,就把他當年的手段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