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把衛安當朋友的。

這個小丫頭頭一次見面就幫了他的大忙,臨危不亂又機敏非常,他跟她一道相處了這麼久,算計了這麼多人,也擋過了許多次被人算計,怎麼會沒有情分在?

他從來沒打過算計衛安的主意。

衛安挑一挑眉頭看他一眼,見他烏黑的瞳仁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像是落進了滿天的日光,就又垂下了頭。

沈琛不再說話,半響才似是嘆息似地說了一聲:“絕不會有下次了。”

衛安面上的寒霜褪去許多,看他這模樣,有個念頭在心裡轉了一圈,到末了還是開了口問:“是世子?”

沈琛不是個藏頭露尾的人,他做了就是做了。

上一世因為父親的死滅了平西侯沈亮的滿門,頂著被沈氏族人所不容,被罵上一聲喪盡天良,他也仍舊毫不在意。

如果這回真是他在背後攛掇的李桂娘,他不會不認。

衛安略微一想就明白過來。

這恐怕是楚景行的主意。

而楚景行跟楚景吾又不同,楚景吾是跟沈琛一道從小混跡到大的,自來就把沈琛當作親哥哥,可楚景行,大約把沈琛當做來搶東西的更多些。

上一世到後來,臨江王眼看著都快要打下金陵了,楚景行還要藉機除掉沈琛,可見楚景行對於這個便宜弟弟著實沒有感情。

沈琛沒有說話,擺在身前的凍石杯裡的茶還在嫋嫋冒著熱氣。

衛安滿腹的憤怒忽而又散去了。

她是記得沈琛跪坐在他母親墳前一跪就是一晚上的,那樣鐵血的人,她賣情報給他賣了那麼多次,也就唯一一次看他失態過。

這個人面上看上去最是殘忍冷血,可是其實比誰都重情分。

楚景行真要他的命,他恐怕也不會有多少怨言。

沈琛不說話,衛安便也不再多說,陪著他坐了半響,才抬起眼睛看著他:“有一就有二......”

有些話聰明人之間說起來,不必點明,她說了這一句,也不再說了,只是拿了杯子把茶一氣喝了,又笑了笑:“我才剛說著玩的,我信你。”

沈琛臉上難得的露出些笑意來,一雙原本就亮的眼睛到了這會兒更加亮的驚人,翹了翹嘴角復又回覆了從前的模樣,從袖袋裡拿出一隻極小的扁長盒子來推給她:“喏,送你的謝禮。”

衛安不想接的,可是想了想還是伸手拿過來,還問他一聲:“是什麼?”

“開啟就知道了。”沈琛伸手過去開啟,拿出一隻圓頭白玉簪來,手指在簪子頭上輕輕一按,簪身竟然彈開,噌的往外射出去一根細針。

“奇門技巧,江湖上搜羅來的。”沈琛笑了笑:“給你防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