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琛只用了片刻就釋然了,衛老太太這個要求提的合情合理,他沒有理由不應,畢竟承了人家的情,何況衛老太太話裡的深意再明顯不過,那些人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衛家下手,未必就同當年的明家的案子脫得了關係。

他既然這麼快應承下來,衛老太太也就沒有旁的話好再說,把沈琛安排在東次間裡休息:“今天晚上通州的錦衣衛恐怕是不會斷的,後頭山上也還熱鬧著,你不如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另作打算。”

曹文其人辦事向來是秉承著斬草除根的精神,找不到人,他是不會罷休的。

沈琛答應了,又看了衛安一眼。

這個看上去才十歲的小姑娘著實不一般,衛老太太竟然對她也很是親近的樣子,同他所知道的大不一樣。

他想起很多年前在普慈庵,已經成了婦人,梳著婦人髻的衛七,總覺得有些恍惚這兩個人分明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那個衛七從容內斂,喜怒不形於色,行事之間狠辣畢現,絲毫分寸不留,比之如今的曹文林三有過之而無不及,可眼前的這個衛七.......

眼前的這個衛七是活生生的小姑娘,笑起來有甜甜的酒窩,就算是之前有袖手旁觀的意思,那狠厲也是有限的,不像是從前,別人的生死在她眼裡絲毫不算回事。

這些記憶回憶起來太久遠了,他覺得頭有些疼,順著衛老太太的話點頭起身,在東次間的羅漢榻上囫圇躺下。

衛安卻並沒立即就走,倚著衛老太太和她說清荷不見了的話。

她的話說的很慢,條理卻很清晰:“這件事是我大意了......”

衛老太太若有所思:“你為什麼非得要找到清荷不可?”

衛安沒有迴避,直視著衛老太太的眼睛:“祖母,您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把這些事都問清楚,就告訴您。”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事,就像衛安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這前後的差異總有緣由,可是既然她不願意說,衛老太太想了想也就不追根究底。

不管怎麼說,衛安上回也說過,她的變化只會對衛家有好處,不會害衛家,這就夠了。她也身體力行的在做,這回衛玉敏沒有遭到算計......光是這一點,已經足夠叫衛老太太信任她。

衛老太太斟酌了一會兒,問她:“那你有什麼打算?”

衛安同衛老太太道:“您能不能給我一間鋪子?”

衛老太太就愣住了,衛安這要求實在是顯得有些怪異,她想了半響才明白過來:“你想打聽外面的訊息?”

衛安現在還小,遠沒有到可以管鋪子田莊的年紀,現在要鋪子,無非為的是裡頭的人,那些掌櫃的一般來說都是個頂個的人精,尤其是當鋪茶館這一類的鋪子,有什麼訊息他們打探不來的?

衛老太太見衛安沒說話,想了想就搖頭:“這不大合適,,你做這些,無非是想手頭上有得用的人,可是你現在身份年紀所限,這些人給你就太惹眼了,不如你同我說,到底有什麼難事,我看看能不能幫得上你。”

這件事偏偏卻不能說,人也沒要成,衛安有些苦惱的敷衍過去,出來立在廊下,微風一吹打了個寒顫,慢慢的提步回東廂房。

東次間的沈琛的耳力卻極好,隔著一堵牆和博古架,也照樣把衛安和衛老太太的悄悄話聽了個大概,心裡有些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