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急著任職,是擔心明兒萬歲爺面前全是彈劾你的奏摺嗎?”岑隱問,他笑的顯然就是這事。

時非晚也不意外她知道這些事,撓了撓頭,道:“我看我烏紗帽要不保了。”

“無妨,爺養你。”岑隱再次在她臉上小啄了口。只說著,卻又長長嘆了口氣,抱緊了時非晚一些,唇緊緊貼上了時非晚的耳,輕聲道:“一日不見,爺便犯了相思,晚晚說當怎麼辦?”

“失敗了?”時非晚問。

岑隱有些喪氣的道:“嗯。”

時非晚咯咯笑了聲,道:“就知道。不然,完婚的聖旨今兒個我準看到了。不過,明兒個你可千萬別再去萬歲爺面前提那事了。天天提,皇上若被你鬧煩,沒準兒一惱之下便將我賜給其他人嗯。”

岑隱提起皇上便一臉惱氣。是!他今兒個早上的確又去向萬歲爺求聖旨了!而且,昨天夜裡他回了擎王府後,同父王提了聖意,父王以及母妃都沒覺得不好,坦然接受了。父皇今日早上也一大早去覲見了皇上,自願提出了擎王府願意放棄世襲之權。

皇上倒是答應了允許時非晚嫁入擎王府。可就是非咬定說不必急於婚宴。父王走後,他自己又去了一趟,楚皇繼續咬定:不必急於辦婚宴!

岑隱今兒個憋了一肚子氣,此時瞧見時非晚才稍稍緩了緩,見小妮子半分也不急,便道:“皇上便是想將你賜給其他人也無人可賜。我看這整個大楚,也就爺敢娶你了!”

“誰說的?”時非晚不服,“有的是呢。”

“但晚晚只心悅於爺,不是麼?”岑隱道。

“不要臉!”時非晚朝他哼了哼鼻子,鬆了鬆他的手忽然轉過身面向了他,稍遲疑了下,卻還是問道:“岑隱,你若非要我,擎王府便沒有未來了,值嗎?”

不是時非晚在乎那世襲爵位,她更不會覺得一直讓兒子、讓孫子……子子孫孫這樣世襲著繼承王位下去是什麼好事。

若於她自己,萬歲爺的目的於她而言算不得多大的壓力。

可於這個時代的古人……站在岑隱、擎王妃,擎王的立場之上,擎王府乃是他們花了多少心血打下來鑄成的“江山”!站在他們的立場上,若是娶個其他女子,岑隱的兒子往後出生便是擎王府世子,未來的擎王,再往後……

如今,為了娶一個她,就得放棄這祖輩世襲權……

“晚晚小瞧我了,也小瞧我父王同母妃了呢。”岑隱點了點時非晚的臉頰,知她為何有此一問,回道:“晚晚不必自責。晚晚也當知,功高蓋主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事。若非父王與皇上兄弟情深,彼此信任,擎王府如今的處境哪會這般舒服。皇上一旦……一旦換了下一代,大抵便是擎王府臨危之時。別說只是捨棄世襲權,等這天下安定,朝政得穩,我們擎王府一家辭了所有官位都無妨。父王不是不想撒手,是因萬歲爺如今還需要他,我亦如是。而且……”

“而且,晚晚還小瞧自己了呢。區區擎王府世襲權,就能換來晚晚,昨兒夜裡我稟與父王母妃聽時,他們可樂著呢。晚晚現在可是一品侯,手上實實在在的掌著重軍握有重權,哪那麼輕易娶。萬歲爺若不是還念著與父王之間的情義,又還算憐疼我,又知你性子,我看大抵還會生出將你留給未來儲君的心思。更甚至……直接迎你入後宮。”

“想什麼呢,想多了。”時非晚忙敲了敲岑隱的腦袋:“胡思亂想!”

岑隱可不是在胡思亂想。時非晚乃是手握重兵的未嫁姑娘,若是換一個皇帝,想穩固君權,最大的可能性還真就是將她納為皇妃,不然便是直接賜給儲君。

未必喜歡,未必需有什麼男女之情……與皇權掛上鉤的婚事,從來都與“感情”二字無關。

“不許亂想。”時非晚再次拍了拍岑隱的腦袋,一點也不擔憂,道:“換個君王不是沒這可能。可他偏偏是這個皇上。是他,便不會。”

“我知……”岑隱說得也是此意。便繞回了話題,道:“總之,晚晚不必在意擎王府捨棄世襲王爵。咱的兒子,往後定能憑自己打出天下。不管他的未來是什麼,爺也都希望能是他自己賺去的。晚晚自己便有侯爵,他往後還能承襲晚晚的侯爵,但我也並不希望兒子襲爵。”提起兒子時,岑隱雙眼裡似落進了霞光。

時非晚揚起小臉凝睇著他泛著不盡憧憬的眼神,回道:“說得好似你會有兒子般。”

“晚晚不給我生?”

“若是閨女呢?”

岑隱聞之,眼裡霞光愈柔和了幾分,道:“若是閨女,願她今後能像晚晚。”

說著,便又捧起了時非晚的小臉,細細瞧起了她來。時非晚臉上浮起了一線紅,岑隱低視著,此瞬雙瞳裡的光彩比之方才愈柔、愈閃。

夜色寂靜,夜風此時輕輕而過,恰吹起了時非晚額角一縷青發。岑隱伸手輕輕挑開那抹髮絲之時,恍然間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已只剩了眼前的嬌影。此番一瞧,便也不自覺的忘記了自己到底瞧了多久,直至時非晚狠狠踹了他一腳,岑隱才猛地回過了神來。

“我又不好看,你怎還是總這麼盯著我。”時非晚面紅耳赤,嬌哼了聲,屬實不解。過去她漂亮,他老這麼瞧著她還能想通幾分。她現在都毀容了,虧他還總這麼瞧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