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信,他真會這樣任我一人在楚北將所有的擔子挑下來。”時非晚接著道。

流衣立馬聽出了她言辭間的“他”字指的是誰。便聽得時非晚又道:“在潞州時,娘娘來了,我知我身份藏不住了。娘娘知曉之後定會阻我為帥。後來,也的確出了軍餉的事。可她敗了。但……”

“但她還在,她的野心與危機也還在。敗一場算不得什麼,只要她還在,她想奪軍權的心便不會死。若兩戰打完,我贏了,這權,她怎麼也奪不走了。所以……戰前,或是戰中,乃是她唯一的機會。那麼,我又怎可能不防。”時非晚平靜的說著,嘴角卻添了一抹苦笑。若不是那些權爭者,大楚又怎會迎來這場大災。

是!明明知道太后在潞州,而且奪權之心不死,戰前是她唯一的機會,時非晚又怎麼可能不防!

所以,自娘娘至潞州起,她便時常警惕著,深恐太后會有什麼動靜。這陣子以來,她確實也派了不少人一直盯著那位娘娘。她說她也已有了眼睛,既指她軍中用得好的一些,更指她自己親訓出來的那一群——河天風底下那支人!後來,還加入了十八合寨的隊伍,雖說訓練時長比不得天山寨那一支,但也能挑出不少極好用的。若訓練時日再加長,這支非軍中的大隊,會成為她底下不屬於朝廷卻比朝廷之人更好用的一支強大暗隊。

此隊,時非晚這次倒不是全用在了戰場上。雖不在前線,山匪劫軍餉亦是為此戰服務。之後,他們中有一些隨她來了戰場,但時非晚也沒將他們用在大兵陣上。還有一些,尤其是天山寨中最為拔尖的一些人,便成了時非晚的眼睛:無論是潞州,還是漠州軍裡,她都派了人去防備。

便是時非晚剛剛提到的“眼睛”的主隊。她在防娘娘,也知道娘娘的野心在軍權上,所以防備的主戰場便是軍隊裡。故,無論是潞州,還是她領著的這支隊伍,或者說是北面的漠州,時非晚都遣出了她的眼睛。

出戰前,她有警惕,有時刻注意娘娘的動向,可一直倒還沒出什麼事。而現在,出戰中,漠州軍中,出了馬疫之事,此說明那位娘娘還是抓住了空子得到了什麼機會動了手。不過——

她目前收到的還只是簡單戰報,並沒有她那群眼睛傳過來的新訊息。時非晚不覺得自己底下那支甚至還學過偵查與反偵查的隊伍,只是單純去漠州軍中看戲的。她相信他們的能力,所以:

她還不急!起碼在等來他們的新訊息之前,她不急!

如今,她就是在等自己底下的那群人給她報來新訊息!

此源於她對她親自挑訓的人的自信!

其二,她不急是因——她還有一個男人呢!

擎王府一家子哪位不是老狐狸?娘娘那點子心思他們能不知?她都防上了,她不信一直心繫著她的岑隱不會留意這邊,不會留意她身邊的所有危機。況且,那位岑大公子亦在楚北。

說到底,馬疫,能配出解藥配方,便能輕鬆化解。

配不出,可那些人既然要用此為脅迫她,便定然是有解藥。

尋出下毒源頭、下毒人,尋不出便想法子逼出……無論從哪個層面上看,此都不會是一個無解之局。

故:時非晚完全有這自信往下等!

況且:她正是因為憐惜楚北軍,才不願放棄帥權。兵權若落入太后之手,楚北戰役之後,楚北軍迎來的將不是安逸而是另外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

“可姑娘,漠州的新訊息傳出來若還是惡的呢?”流衣見時非晚的自信,倒也完全放下了心來,只卻還是問了句。

“惡不惡,影響的都是濟州。這一戰,咱還是得打。”時非晚眯眸道:“是惡,攻下洛州我便親自去往漠州軍中。”

只此句完,時非晚眉眼揚了起來,道:“但不會是惡。我相信我底下的人,更相信岑隱不會真的全撒了手!”

第二日。

時非晚終於從營帳中走了出來。

她出來時,帳外的楚軍們正在練著軍拳。此外百里之外,則被派了一部分哨兵。因為時非晚擔心呼延炅領的北戎軍馬隨時可以主動發起進攻,所以,如今楚軍們嘴上雖說著已不想戰,但警惕心卻是一直沒鬆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