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這可不成!元帥,軍中有紀,可不認親人的。你這若哥哥爺爺的都給喚上了,往後可不好執軍紀了。”

張鐵海也站在這一坨,聞言立馬打斷了言蹊的話,道。

“說的是,言將軍真是目無長官!”時非晚點了點頭,便瞪了言蹊一眼。

言蹊知她此言乃是玩笑,心中想笑,可面上卻配合的立馬嚴肅了起來,道:“時帥,末將無禮了!”

蘇老將軍也道:“時帥,末將失禮了!”

“哈哈……”周圍一些兵眾們瞅著,實覺想笑。

他們自然能瞧出來時帥是開玩笑似的擺了擺架子。

不過,言蹊同蘇老將軍的反應,此時卻並不是玩笑。

方才他二人同時非晚有了個親人間的招呼。只不過,便是張鐵海不提醒,這招呼二人也僅僅只會有個開頭。

他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是軍營!

軍中只以軍職論高低,他們若以親人身份與時非晚相處,不僅會遭來非議,往後,還會讓時非晚執軍紀時受到一些阻礙。況且,便不是為了時非晚,只論他們個人。他們乃是軍中老將,更當以身作則,不犯軍紀。

這些理,他們懂,時非晚也懂。故此時也沒繼續再喚祖父哥哥之類的,正色起來,道:“入隊,閱陣!”

“是!”楚兵們已齊齊應是。

且這聲是,時非晚發現比之過往訓兵時還要閃亮。那一雙雙瞅著時非晚的眼眸,頗有些稀奇之意。平日裡一些習慣於不認真的,這會兒站得相當挺直,眼神裡也多了不少的精神氣兒。

他們的狀態,是更好的!

是的!此便是時非晚說沒準兒能將這一事變成好事的原因——

士氣!

最後二城之戰將展開,她需要軍中在足夠足計程車氣之下開啟二城之戰!

聖上親臨乃是振奮士氣之舉!

而現在……時非晚覺得,她以一個女兒身的身份站在這裡,也是提士氣之舉!

她身在一個相當封建的時代,女子夜裡出門都是不妥帖的。她女子從軍若然被接受,此於所有人來說必是有著衝擊力的。保家衛國的都是男兒乃是這個時代所有人的認知。姑娘們都應該是被他們護著的,他們呵護著的,此亦是這個時代所有人的認知。

如今,一個女兒衝上了護國護家的前線,女兒身尚且能做到這種地步,兒郎們當如何視己?女兒尚且有勇上場殺敵,他們一個個大男人,難道能比一個女兒還慫,還怕嗎?女兒尚且能做到如此地步,那麼,他們這一個個男人呢?

是的!時非晚希望他們有著此類的羞愧感。讓他們看到她一個女子也在舔血的最前線,由此愈猛愈勇。

二城之戰,時非晚在算計著看似細微的每一步!

“陣起!”

時非晚未服藥,依舊是以前的沙嗓,這能使她的音色能更為渾厚一些。此聲呵起,時非晚手中一面軍旗揚起,眾軍似乎又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眼前的人雖換了一張臉,可給他們的感覺,依舊如初。

想著一位嬌滴滴的姑娘都能如此硬氣,眾軍們胸腔裡沸起了一團火,疲與倦意全部消散,兵陣立馬隨著時非晚舉旗的動作變化起來。兵陣的變幻時非晚並不那麼擅長,她會的這些都是現學以及岑隱教的。真至了戰場,時非晚還是期待著岑隱過後能夠回到軍中來指揮陣型。

剩下的二城戰:已沒有太多布術的空間:血肉之搏,是必不可少的!

“你們看……”練兵場外,一個個鶯鶯燕燕們這會兒正圍觀著練兵場內。那是楚皇的那一群公主同宮妃們。當然,還有幾個皇子也在其列。

此時他們圍觀的重點不是那群兵眾,僅僅只是兵眾前的那一人。那一人,他們便是未有太多交集,可也全都見過。記憶裡那人臭名遠揚,乃是京都聲名最差的一個閨女。而此時,她混在這男人堆裡,名聲理應比當初更臭。可為何,瞧著那人乾淨的素面,想著這軍營裡每日吃的用的喝的,以及那整日整夜的不停訓練,還有那戰場上隨時可能丟了命的危險……再觀自己,吃著山珍海味,穿著錦繡華服,玩著勾心鬥角,他們此時有種自慚形穢之感……

九公主此時眨著眼,忽然想起了自己吵著要來楚北之時,父皇直接便同意了的場景。

當時,她是意外的。

父皇不是荒淫之人,這次卻領了這麼多的宮妃前來,公主皇子們也帶了八九成。她原本實在想不清父皇的用意。可現在:她懂了!

父皇是在育妃!也在育子!

如若不是親自來了這樣的地方走了一遭,不是親眼見著了一個那樣的人,她們大抵永遠不會意識到:她們心裡的天地有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