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雖如此想,事兒卻辦得相當迅速,未等上太久,金州所有的兵馬便都集在了練武場一線。

“石帥,金州軍集結完畢,共計騎兵兩萬三,步兵三萬四。”張鐵海稟道。

金州群兵們見張將軍真的畢恭畢敬的聽從著那新帥的命令,未見得半分不恭,心中還是有些驚奇。若岑隱在這,定能瞧出眼下這所立的金州軍馬態度有些散漫。岑隱為帥時,頭次編排隊伍,所有人便是一副緊張態,站得筆直如竹,別說喧譁議論,便是稍微轉下眼珠子都少有人有的。然而此時底下卻時不時的發出嗡嗡嗡的議論聲。

別說是岑隱,便是蒙元帥領軍時,也未見如此散狀。

時非晚這權雖已握,可真正將她視成了這楚北之帥的,理所當然的還算不得多。昨兒便是頂她的那一隊人,那也只是覺得她暫執合適。但暫執之後,很快京中還是會有新帥再來。

一個從軍還不足半年,年僅17的小夥,他們怎會真覺得她能掌得了這楚北。不說別的,那漠州的蘇老將軍,能服一個17歲的小兵麼?

且,這軍中,有多少幾十歲心高氣傲的老兵。

此態,時非晚又哪裡沒察覺。眾兵們都在好奇的打量她,未見她惱,也未見她有所應對。可那從容而立,面若冷霜的模樣,又讓他們中的不服者不敢輕易冒出來挑事。更何況,眼前大敵臨頭,也少有人會在此時生出挑事之心。

當然,少有,卻也不代表沒有!

“張宇。”似未覺察出底下的輕議聲,時非晚忽然點了一個人名,銀色的戰靴輕輕挪了幾步,挪至了偏右側的一處方位,目光視向了前方一位老兵。

眾人見此一幕,心中暗想:果然底氣不足,元帥點名,直立正中便可,哪還需要自己親自走到哪一方之前。

“嗯呢。”名叫張宇的老兵走了出來。

他是從洛州軍裡出來的。原被歸在了金州的洛州與潞州軍,已被岑隱單獨編排出來了。而這張宇,就是洛州那一隊的領軍。

眾兵覺得驚奇:忽然點這張宇作何?

“你自洛州而來,對洛州關外的地形可是瞭解?”張宇的態度相當的傲慢不屑,時非晚卻仍舊未有察覺般,語氣反而放輕了,似有幾分敬態,問道。

“嗯呢。”張宇相當敷衍的答了句。

“可會畫?”時非晚又問。

張宇不耐煩了,“幹啥?”

現在重點要守金州,問洛州幹個啥?

“會畫便畫下來,我要雲堡城的。”時非晚笑了下,讓自己看起來相當的溫和。

只這柔態在軍中可一般被視為軟柿子之輩,張宇更不屑了,而且這個時候金州危在旦夕,這人還在問要洛州關外的地圖,有個什麼用?

張宇一聽就覺得這新帥是在裝腔作勢。覺得自己有了權,又不知道做什麼,所以刻意找點事來過問好彰顯她的帥權呢。

“手抽,畫不了。”張宇便直接道。

“那你活動活動手,我去拿紙筆,拿來你再畫。”時非晚說。言罷,真的自己就要走出拿紙筆去。

“喂,幹嘛呢?說了畫不了。”張宇憤了。這小子,畫不了沒聽見麼?還去拿紙筆,就憑她還想逼著他畫?

“試試嘛。”時非晚柔笑著說,步子繼續邁出。

張宇見她還敢強行違他之意,更憤了。見她走出,他手中的長槍立馬朝前方人挑了去。心想讓你走讓你走!看你不出個大洋相!裝腔作勢,真以為自己能掌這楚北眾軍了!爺爺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

不過就是一個暫時拿來借兵的工具而已!

“斯拉……”

然而,不懷好意的心思卻才持了一瞬,手中的長槍才橫放而出,剛要絆上那新帥雙足時,卻是見得一柄銀槍忽然靈巧的將那長槍截了下來。

隨後,金州眾兵們便見到了極為驚奇的一幕:那張宇的槍,橫攔在新帥跟前,只不過槍尖刺在了地上,一柄銀槍將它生生卡了住,而且,張宇的那槍,瞬間便有了彎曲之態。

嘶……

群兵們一滯。

“砰——”

僵局過後未過太久,又聽得砰一聲,張宇的槍竟被挑飛了出來,一柄銀槍反落至了張宇腳尖,而後,眾人看也沒看清的,便聽得砰一聲巨響,張宇的身體也隨著他的槍飛了出去,身止之時,他狠狠的被砸在了地上。

噗嗤……

咔嚓……

眾人聽到了很清晰的吐血以及骨碎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