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她不會有事。”猜出了他想同自己說什麼,時非晚想也沒想的丟下了句。

畢天高蒼白的臉色立馬化了半數:“真的?”同時,心底則開始翻起白眼來,能不能不要將他的心思摸這麼準。

“真的。”時非晚很肯定的又丟了二字後,便已轉身直接離開。

“喂喂喂,老……”畢天高在後吃驚。他還沒開始賀喜加膜拜呢怎地就……撤得像鬼一樣!

不過……好吧,也許此時執帥,也並不一定是喜事。

別說畢天高,便是武浩這位親兵相隨上後,時非晚也未加多理會,步子匆匆的很快回了房裡。

一回房,她便拿出了地圖來,重點在岑隱之前提到的洛州與金州地帶的某一處上看了看。看完過後這才重新脫衣清洗躺在了床上。

只她未急著熄滅燈油,甚至眼都未曾閉上。

直至屋裡又有了動靜,一具高大的身子猛地覆在了她的身上時,時非晚的眸子才眨了眨,有了一些動態。

“晚晚知爺還會回來?”岑隱一跳上床,瞧著身下人兒方才半分防備也沒有,一副等著她的架勢,而且臉上假妝竟又卸了去,不由得笑了起來。

“世子爺現在可得意了,我真是為了你呢。”時非晚說。她二次洗臉縱然也有想讓自己舒服自在的原因在,但其中也的確有知他要來的心思在。

“晚晚不必那麼辛苦,爺瞧著都一樣。”岑隱立馬道。

“口是心非!”時非晚哼了聲,便一把從他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側過身子,似有微惱的背對著岑隱貼向了牆頭。

岑隱知她的情緒因何而來,眼上的笑意化作了不盡的心疼,伸手自她背後穿過便牢牢地環住了她。腦袋埋進她髮間後,岑隱語氣裡含滿了愧:“晚晚,你可是在怨爺……”

他在金州軍面前的那番言,都是他的肺腑話。既是表明立場,其實,也是在對新帥訓話。

帥者:當勇,當忠,當義,當智!

此一字,不只是象徵著權,其實更大的,是重之萬斤的責任與壓力。

而他,今夜就這麼沒有過問她的,直接將此壓推至了她身上。她不過一個女子,他謀來的說不上什麼好事,張鐵海都不敢接的任務,他卻將她直接推了上去。

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來掌軍所承受,岑隱又怎地可能不愧疚不憐惜不心痛?

“沒有怨這事,我懂世子爺。若我無意於此,便是拖不了這楚北戰局,便是真要與娘娘正面扛上,世子爺也不會將我逼至此境。”時非晚雖似已有心事,只還是立馬回了句。

“晚晚,你若不願,爺可以隨時收回。”岑隱行事果斷可此時聞言卻做不到不愧。誠如時非晚所言,他的確是因為懂她才不芥蒂用她了。否則,哪怕擔子會更重,他都更願意自己一人承下所有。

但吉州那一別之後,時非晚自己選了這樣一條路,岑隱便知,她不願意一直在他的羽翼之下。他不是不願意一個人承擔壓力,他不是非逼著她與自己分擔,可……他的晚晚是這樣一個人啊,比起在他的羽翼之下安逸成長,她會更願意與他並肩共近共退啊!

“世子不必自責,我知。”時非晚晃了下腦袋,沒有怨意。

“不,晚晚不知。”岑隱忽然側起身來,攀上她的身子在她的側臉上輕輕吻了吻,便道:“晚晚不知,什麼都沒有你重要。晚晚應我,無論何境,定先護自己。”

“嗯。”時非晚點點頭。

岑隱見她始終沒轉過頭來,心中不由得一悶,想著她嘴上說不怨大抵心中還是有些怨,一時無比心亂,“晚晚,爺錯了,爺後悔了。”

時非晚這時猛地轉過了身來,瞅見岑隱一副想打死自己的懊惱神情,伸手便環上了他的脖子,道:“世子爺不必疼惜我,不做溫花是我自己選的路,世子爺從吉州放出我時,便已有此悟。我沒有怨世子,不過是……確實覺它很重,需要緩緩壓。”

時非晚無怨是事實。但她有心事也是事實。那帥印給她的擔子太重了,她方才的確需要靜緩一下。

但此時時非晚也不想岑隱誤會了,唇角便咧出了一抹笑來,逗笑道:“媳婦可不只是拿來睡的,共進共退共苦共難共肩共行,才是夫妻嘛。”

見她朝自己笑,眼神清澈含情,言辭還一聲媳婦自稱,岑隱心中的煩悶瞬間被驅逐了七八分,只伸手輕撫上眼前明明嬌豔卻倔強無比的臉龐,岑隱點了點頭,心底的憐惜卻反倒更甚了。

他是擎王府的世子,自小擎王府的家教便是如此:姑娘嬌弱,掐指便碎,都應是用來寵的,任何風雨也不應該被潑灑在姑娘身上,而他的晚晚……卻需承這男兒都難擔之重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