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非晚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聽到耳邊一句實在不能更加欠揍的話語落響。

時非晚步子忽地一定。

“擎……擎王世子……”

接著,耳側又響起了幾道突兀的驚聲。

這喚的,不是岑隱又還能有誰?

時非晚這才緩緩抬起眼來。恰好的,就見自己兩步之外,岑隱著一身鎧甲凜凜而立。仍舊是先前所見時的裝束,許是連夜趕過路的緣故他的容顏看上去有些微的憔悴,只威嚴卻是無法讓任何人忽視。此時周圍忽地沉寂,齊刷刷的目光紛紛朝那人落去。只卻又不像是審視其他來客般那麼肆無忌憚。

除了時非晚,其他人幾乎是抬眼瞧看了一眼後,目光便隱蔽了下來,成了偷偷的打量。

時非晚此時是仰著頭看他的。岑隱的個子很高,時非晚素來都只能仰高了腦袋瞧他,不想岑隱此時低著頭目光竟也落在她身上。二人視線在空中交織時,時非晚心神一凜登時收回了視線往後退了一步,袖下的手指輕輕而動,竟是生出了幾分心虛之感。

他?來這幹什麼?若是為了他的側妃怎方才會……咳,時非晚眸光默默往地上的人瞧了去。

只見此時五姑娘這一次被摔得那是相當的厲害。便連臉都磕傷了,身子更是不知是不是傷到了筋骨,此時自己竟都爬不起來。

時非晚愕然時,擎王妃已是才緩過神來,不可置信的掃了五姑娘一眼後,那雙美眸瞬間一抬就瞪向了岑隱:

“阿隱你……你怎麼在這裡?你這是做什麼?”

擎王妃先前沒跟岑隱說這提親之事,是因怕他拖延著,並非怕他不應。因為在她看來岑隱必應是中意五姑娘的才對。

可……可方才是怎麼回事?有這麼對待心上人的麼?只怕他那一踢已經將五姑娘踢得半死了。而且說什麼沒停好位置的鬼屁話鬼才會信!

擎王妃神情各種愕然,只這一抬眼瞧岑隱時卻是倏地一定。

時非晚此時雖退後了幾步,轉移開了視線。可她卻能很明顯的察覺到岑隱的目光仍舊落定在她身上。頓時一皺眉身子便默默的往流衣身後移了去。她才因納妾之事吹了而高興著,自不想讓別人瞧出些什麼來。可這位大爺一直盯著她做什麼!

時非晚一陣心煩當即便抬頭狠狠朝岑隱瞪了一眼。

“母妃……”岑隱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一眼,此時已是移開了視線,一回頭就見擎王妃正滿臉愕然的看著他。

岑隱臉色不大好看,忽道:“聽說母妃買了許多東西,搬回王府有些吃力。路過這建安伯府便在這歇了會腳,兒子自是來相助母親的。”

岑隱的聲音帶著些許冷意。話完揚了揚手,大夥竟就見外頭不少的衛官走了進來。然後不顧原來那批搬聘禮的王府護衛不可置信的目光,竟是一箱箱的抬了起來,然後往外走去。

“這……”

建安伯以及其他的時家人,嗯,包括了時非晚在內,都還沒完全從五姑娘被擎王世子踢傷的事件中緩過神呢,哪想下一刻那一箱箱的聘禮便正以飛快的速度清空著。

“這這這……”建安伯一連結巴了好幾聲,已是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

“住手!”擎王妃卻是立馬叫住了帶頭搬回禮箱的那名衛官,“你們幹什麼,住手!”

回頭,她便怒衝衝的看向了岑隱,“阿隱你做什麼?”

岑隱做什麼其實誰都看得出來了。這收回聘禮,而且方才那麼莫名的一番話分明還不承認這是聘禮。那麼他自然就是不願意要這個側妃的。

時家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神色已是各種難堪。然而人家非要將東西搬回去,莫說是擎王府,便是平民如此他們也只有認的份。

“王……王妃,這……”建安伯轉向了擎王妃。

“阿隱!那五姑娘她可是你……”

“砰……”

擎王妃剛要說什麼,就見那才被人扶起的五姑娘步子沒邁好,又一次的摔了下去。頓時她又痛叫了一聲,所有人紛紛看向她時已是滿臉驚恐的神色,心底已在想莫不是被這擎王世子煞的。

只有時非晚分明方才瞧見了岑隱的手中飛擲出了一顆黃豆大小的石子,正擊在五姑娘的腿上。

“聽說你想給我做側妃?”

岑隱走近五姑娘,腳步在她跟前停了下來,居高臨下的將目一低,唇角含笑的問道。

五姑娘此刻就仰躺著,身上被撞得極疼,可此時手上卻是傳來了一陣持續的疼痛。她駭然的瞪大眼,就瞧見岑隱的一隻腳就踩在她的一隻手上。他像不是故意的般後頭目光一歉又很快將腳移了開來,只那傷害卻早已經造成了,手骨只怕都斷了。五姑娘眨眨眼,不知怎地只覺一股強烈的殺氣籠罩著自己,懾人窒息之感襲上心頭,她瞬間便慌得哭出了聲來,瑟瑟發抖的忙道:

“不不……我不要給世子做側妃,不……不要,世子放過我吧,我不要進擎王府,一輩子做道姑都不進,嗚……”

五姑娘是徹底信了那擎王世子克女人的傳聞了。這個男人太可怕太壞了。她此時身子往後移著,已是恨不得立馬就離得岑隱十萬八千里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