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非晚受了那麼大的侮辱,而且揚言輕生最後又灰溜溜的自己跑了回來……這種情況下便換作他這樣的年紀,只怕也覺得無顏面見人群,難以承受任何人打量的目光。

想躲開人群的目光,是一個很容易猜到的當事人當時的心理狀態。

“那你也不應該去鑽狗洞,稍有點氣節的,便是寧願死也不會做這等事。”時滿墨指著時非晚,氣得胸膛上下直起伏。

“女兒若是個稍有點氣節的,現在便已經沉入鴛鴦湖底了。”

“你真是……”時滿墨氣炸,亮起巴掌就想朝著時非晚抽過去。

時非晚見此,仰起小臉,閉上眼,也不躲,一副視死如歸打算主動承了這巴掌的架勢。

不知怎地,時滿墨揚起的手忽然便僵在了空中,看著眼前這張竟閃著點倔強的臉,想著她遭遇的那些事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承受得住的,竟是……遲遲沒有揮下去。

“所以你回來後,便也沒來找阿爹,沒找任何人,就一直窩在那狗洞裡躲著,睡了一夜?”時滿墨磨著牙,繼續問道。

“女兒羞於見人。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三皇子打了女兒,女兒受了內傷,剛回來沒多久就暈倒了。”

時滿墨也是聽說了這事的。想到三皇子武功高強,時非晚不過是個弱女子卻承了他那麼一掌,時滿墨的手竟是不自覺的垂了下來。

“你的嫁衣呢?”時滿墨這時盯了盯她的穿著。

“那鬼東西還留著做什麼?燒了!”時非晚語氣裡突然帶出幾分凜然憤氣來,說道。

眾人一怔。

目光不由得往院中某個角落看了過去。那裡有著黑乎乎的一坨,明顯是被焚燒了什麼留下的痕跡。而時非晚身上穿的衣服是她的私服,院裡她的丫鬟一看就清楚,這衣服就是被晾在院子裡的。時非晚回來後就算是不進房也能輕易拿到。

燒了?

是呀!傷心不吉之物,見之心煩,見之憤怒,見之難過失落。見之羞憤欲死,既如此她為了宣洩情緒將它給燒了……倒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時滿墨愕然的盯著眼前這張既沒有哭泣,又沒有傷心欲絕到毫無生欲,而且甚至沒有多少羞愧的小臉,再聯想到她之前的那一套說辭,說實話……她的神情反應跟她說自己羞於見人的那些話是很矛盾的。

可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矛盾在,同時,也有著一份記憶裡此女兒那軟弱怯懦跟他說上一句話都不敢的形象在,他此時才更加覺得——

此女兒是真的真的很難以承受!

瞧瞧,都被刺激得性格都一夜扭曲了。

這得是承受了多大的心理負擔心裡痛苦,才會在一夜之間扭曲得如此反常徹底。

“行了,如此,便回去好好休息吧。迎春,將大姑娘扶回房。”時滿墨長嘆了口氣,問清楚緣由後,想到她不是真的被土匪給劫了,大大鬆下了一口氣,便準備離開。

時滿墨畢竟是時非晚老爹,當然不可能希望時非晚真的去了一趟土匪窩。那樣,可是會連累整個時家的名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