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來報信的親衛踉蹌著退後了幾步,慌慌張張地應了一聲,往城樓方向跑去餘幾名北海王親衛,面面相覷地互相看著,他們的手上已經沾了羽林侍衛的血,即使現在退回去,也免不了要擔一個謀逆的大罪。

北海王元詳把佩刀向半空中一揮,陰沉著臉說道“本王現在跟你們一樣,只能向前,不能後退了。現在退回去,只有一條死路,咱們衝進皇宮,等本王成了太上皇,你們個個都是開國的功臣。”

這些話半是威脅、半是利誘,一名親衛試探著上前問道“皇宮四面都有守衛……現在該往哪個方向去?”

北海王挑起半邊嘴角,眼中閃過一抹殘忍味道“先不用驚動其他宮門,從這裡直接去馮昭儀的住處。有那個姓馮的小娘子在手上,我不信他還能狠得下心。”就是這個姓馮的小丫頭,當年在碧波池邊,衝出來阻攔了他帶走林琅。如今她已經是宮中身份煊赫的左昭儀了,當年欠下的債,也可以一併償還了。

此刻,華音殿內正一片寂靜。馮妙傍晚時小睡了一陣,入了夜就怎麼都睡不著,倚靠在菱花窗一角,看著屋外瀲灩的水光波影,手捂住嘴唇一陣陣地咳嗽。素問告訴過她好幾次,就連高畫質歡從前也總是這麼說,她這個病症,要儘量避免多思多慮,只有靜心養著,才能慢慢好起來。可是到底能不能靜下心來,根本就由不得她。

馮妙止住咳嗽,不想驚動素問,從小案上拿過冷茶來喝。手剛一動,她便聽見外面隱約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似乎有人正從四面將華音殿圍住。沒等她有機會仔細辨認,殿門已經被人一腳踢開,帶著濃重血腥味的冷風猛地捲進來,激得馮妙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她透過薄薄的紗幔,隱約看清了來人的面目,驚駭得發不出聲音來。站在門口提著刀四下張望的,正是北海王元詳。在他身後,還站著好幾個身穿北海王府親衛服飾的人,手裡都提著寬刀,刀身上隱約帶著血跡。

馮妙死死按住嘴唇,壓住那股難耐的咳嗽,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她隨手摸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儘量輕手輕腳地貼著床榻邊沿滑下去,藏進床榻下方的空隙裡。素問還在門口的小榻上,馮妙壓低聲音,極輕地叫了一聲“素問……”

小榻上的人緩緩地翻了個身,素問的雙眼睜著,毫無睏倦之色,她卻對著馮妙搖頭,不肯過來。

北海王手下的人,很快就衝進了這間主殿。北海王元詳掀起床帳,發現床榻上空無一人,立刻轉身揪住了素問“馮昭儀人呢?”

室內沒有點燈,只有雪白光亮的月色照進來,馮妙的身形嬌小,正好躲在床榻下兩塊隔板中間,北海王帶進來的人一路上又早就殺紅了眼,根本無暇仔仔細細地搜。

素問的兩隻小臂,還用木板固定著,她刻意不去看床榻的方向,平靜地說“昭儀娘娘今天不在華音殿,她到……到小佛堂跟高貴嬪說話去了。”她原本想說馮妙去了李弄玉的寢宮,可又怕這些已經算是亡命之徒的人,真的闖進李弄玉的住處。

“是麼?要是讓本王發現你在說謊,你和你的主子都別想有好下場。”北海王扯著她的衣領向前一拉。素問穿著宮女的服飾,領口在一拉一扯間早就鬆散開了,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

當年林琅也只是一個宮女,卻生得嬌怯秀美,跟幾位年輕的王爺說話時,聲音又細又軟,很是溫柔。屋外的水光映照進來,在昏暗的室內投下漁網一般不斷晃動的光斑,依稀間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碧波池邊那個夜晚。他是母家出身尊貴的北海王,剛剛建好了新的府邸,興沖沖地想請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去看看,問問她是不是願意成為新王府的女主人。可林琅根本沒有聽他說完所有的話,就急著要回到皇帝身邊去。她心裡整天想著的,只有皇帝一個男人。

元詳只覺胸口一熱,眼前人的五官都模糊起來,林琅帶淚的雙眼卻越發清晰。他一把抱住素問,胡亂撕扯著她的衣裳,口中癲狂迷亂地說著“林琅,林琅……你看我一眼,最終還是我得到了你,你是我的,躲到哪裡都是我的……”

素問並不叫喊,卻用足了力氣掙扎,無奈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子,兩邊的腕骨又受了傷,根本抵不過北海王的動作。衣裳“嘶啦”一聲裂成兩片,北海王把她整個壓倒在小榻上,吻上了她的胸口。

“王爺請等一下。”素問忽然開口說話,聲音依舊平靜,卻帶上了幾分柔婉,“這麼多人看著,有什麼趣兒?不如王爺叫他們先出去,讓奴婢好好服侍您一回。”

馮妙在床榻下咬住了自己的手指,眼淚簌簌落下,她知道素問想做什麼,她們兩個女子,無論如何也敵不過這麼多兇悍的男人,可是隻要能拖住時間,總會有人發現北海王闖宮,追到這裡來。

北海王抬起頭,對著自己帶來的親衛說“你們去小佛堂,看看馮昭儀在不在那裡,抓住她立刻回來告訴本王。”

那些親衛互相看了一眼,終究還是應了聲“是”走出了殿外。腳步聲,還有刀鞘摩擦在甲冑上的沙沙聲,都漸漸遠去了,北海王便又往素問脖頸上吻去。

馮妙不能眼看著素問受辱,從床榻下悄悄出來,伸手去拿北海王丟在一邊的佩刀。她從沒動過刀劍,那柄刀看著不大,入手竟然十分沉重,她用雙手去拿,卻仍舊拿不動,反倒碰響了刀環,發出“噹啷”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