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春祭之爭(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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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已經明令改穿漢服,春祭的衣裳典制,也都正式頒詔昭告過天下,怎能隨意更改?”馮妙對著宗室親王,不卑不亢地說話b>
此時拓跋恂已經換了一身鮮卑衣裝走出來,馮妙轉身對他說道,“皇太子請務必三思,一言九鼎,才是為君之道。皇上現在不在洛陽,太子便是天下萬民的表率,不可隨意改動皇上擬定的衣冠典制。”
始平王拓跋勰也從座位上站起“臣弟同意皇嫂的看法,沒有經過皇兄的同意,祭祀的冕服儀制不能隨意更改,請太子殿下快些回去更換衣裝,不要誤了吉時。”
話音剛落,宗室親王中又傳出反對的聲音“當初皇帝要改穿漢服時,可曾跟拓跋氏的列祖列宗商量過了?”這句話一出,室內立刻充滿了劍拔弩張的氣氛,能參加春祭的,都是地位尊貴的近支宗親,漢人權臣的官職再高,也是不能出席這種場合的。
始平王拓跋勰自然支援穿漢服祭祀,任城王拓跋澄、廣陽王拓跋嘉也都一向跟皇帝意見統一,可座上的其餘十幾位親王,大都反對漢化。新政讓他們的子侄不能輕鬆封爵,讓他們自己要老老實實當差,不能隨意劫掠財物,這股怨氣,從遷都之前開始,已經積攢了很久了。
爭執不下時,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東陽王拓跋丕。眾位親王中,他的年紀最大、輩分也最高,一向頗有威望。從前太皇太后誅殺權臣乙渾時,便是他出兵圍住了乙渾的府宅,立下大功。
東陽王拓跋丕慢條斯理地問“春祭是國事還是家事?”
始平王拓跋勰朗聲回答“自然是國事。”
拓跋丕捋著鬍鬚說道“太子監國,既然是國事,由太子定奪就是了,我們這些老頭子跟著吵什麼?”說完,他竟閉起雙眼養神,不再多說一句話。
馮清站起身,徑直走到拓跋恂面前,抬手理了理他的衣襟,帶著幾分得意說道“恂兒是拓跋氏的太子,穿鮮卑衣裝主持祭祀,有什麼不可以的?依我看,鮮卑衣裝爽利乾脆,倒比那長袍長袖的漢服好看得多。”
馮妙強壓住心裡的焦急,對著馮清儘量客氣地說話“皇后娘娘,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事,皇上下令改穿漢服,是為了表明願意遵從漢制古禮。太子的冕服若是破損了,可以請宮女修補,如果宮女不會做,我也可以代為修補,還是讓太子換回正式的冕服為好。”
“恂兒,”馮清一眼也不看馮妙,只盯著已經比她還略高一點的皇太子,“你是拓跋氏的子孫,今天主持祭祀的人也是你,母后讓你自己做主,你是願意回去更換漢服,還是要穿鮮卑先祖留下來的這身衣裳?”
拓跋恂的性子原本就衝動易怒,此時聽了馮清的話,熱血陡然衝散了理智,想也不想便說“兒臣是拓跋氏的子孫,自然該穿先祖留傳下來的衣裳主持祭典。”
他正要跨步走出去,馮妙斜斜上前一步,攔在他面前“皇太子,這些衣冠典制都是皇上親自擬定頒行的,今天貿然改換了,等到皇上回來問起時,你可想過該如何回答?”
拓跋恂平生最怕的,就是這個父皇,其實拓跋宏很少親自管教這幾個皇子,但只要他皺眉瞪眼,拓跋恂便會嚇得魂飛魄散。馮妙的話正戳中了他的短處,拓跋恂囁嚅著看向馮清“母后……那衣裳破損的也不是很嚴重,兒臣還是去教人修補一下……”
馮清最恨他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可她已經說了讓太子自己做主,這會兒也不好收回來,鐵青著臉不說話。
始平王拓跋勰以臣屬之禮躬身說道“請太子速去速回,祭祀的時辰就快要到了。”
拓跋恂如蒙大赦一般快步走出大殿,想要轉回方才更衣的帷帳中去,才走了幾步遠,迎面便看見一名宮裝女子緩緩走過來。那人臉上蒙著一層輕紗,看不清五官相貌,可從衣著體態上,拓跋恂認出她是高照容,上前躬身問好,叫了一聲“高母妃”。
高照容見皇太子向她行禮,隔著幾步遠做了一個阻止的姿勢“太子殿下不必多禮。”她上下打量了拓跋恂幾眼,幽幽嘆著氣說“本宮身上惡疾未愈,不能參加春祭,連恪兒的面也見不到,見著太子殿下,就像見著恪兒一樣。”
除了馮清,拓跋恂很少見到其他妃嬪的面,更不會有人這樣溫柔和氣地跟他說話。他自幼喪母,父皇嚴厲,宮人疏離,先後撫養過他的太皇太后和皇后又都是說起話來不苟言笑的人。拓跋恂鼻中一酸,半大男兒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高照容故意問道“太子殿下……恂兒,本宮也叫你恂兒吧,你這是怎麼了,誰還敢給堂堂太子殿下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