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手鑄金人(二)(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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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照容抬起盈盈淚眼,對馮妙說:“當初能生下恪兒,已經是意外之喜,我不該再有別人的念頭。可這些年,皇上不喜歡太子,卻偏疼恪兒,每次宮宴上,總有人別有用心地說,恪兒這孩子生得最像他的父皇,命格尊貴無邊。我被人說得昏了頭了……可我只有恪兒這一個孩子,希望他出人頭地也是人之常情啊……”
馮妙撫著她的背:“你的孩子,總歸還好好的在你身邊。其他的得到再多,也比不過孩子健康無事。“
高照容低聲啜泣:“可惜我知道得太遲了,我寧願從來沒有生過那些別的心思,帶著恪兒好好地在廣渠殿度日。皇上偶爾來看他,陪他讀一段書、用一頓晚膳,他就會很開心……”
馮妙搖頭嘆氣,人總要嘗過失去的痛苦,才能學會珍惜眼下。她把手壓在高照容的手背上,聲音平緩地說:“小孩子的眼睛嬌嫩,恪兒多半是在看手鑄金人時被火光刺傷了,用新鮮的人乳清洗小兒的眼睛,能止疼消腫,不妨試試。人乳這東西,就算治不好病,起碼不會被人動了手腳。”
高照容止住哭聲,驚詫地看著馮妙,死灰色的眼睛裡漸漸浮上一層驚喜:“是,是,宮裡找個奶孃並不難,能讓恪兒少挨些疼也好。”她拉住馮妙的衣袖,聲音又哽咽起來:“馮姐姐,我做過那樣的錯事,你還肯救恪兒,我……我……”
馮妙並不要她的感激,反手壓一下她的手背說:“恪兒是個懂事的孩子,不要逼著他去爭搶,他這一生會快樂許多。”
知道了這個法子,高照容迫不及待地要回去試試,匆匆地向馮妙道了謝便下山去了。
跟高照容說了半晌話,馮妙這會兒鬆懈下來,便覺得腰上有些酸脹難受。忍冬取了熱水來幫她敷著,用手掌側面一下下揉著她腰上受過舊傷的地方。
馮妙俯身趴在床榻上,有些昏昏欲睡,覺得手上的力道忽然停了,轉頭來看,忍冬正瞪著眼睛側頭看過來。馮妙不知道她在看些什麼,忍不住往銅鏡裡面照去,卻聽見忍冬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說:“娘子,您這個月的月信,還沒有來吧?”
她心頭一陣狂跳,的確是遲了十來天了,可她身子一向不好,既畏冷又怕熱,信期也時常不準,也許就只是晚了十來天而已。
這邊忍冬卻已經手忙腳亂地把馮妙拉起來,用軟枕給她墊在腰後:“那可不能隨便在腰上揉了,會傷胎的。冷的東西也不能吃了,今晚原本準備了紅線菜,這下不能做了,我白洗了一下午。”
馮妙啞然失笑:“哪裡就那麼嚴重,說不定只是最近太累了,過些天月信就到了。”
“不會的,李夫人的方子都很靈驗的。要是過幾天月信真的到了……”忍冬雙手叉著腰,神情嚴肅地想了又想,咬牙說,“那就請皇上再加把勁兒。”
馮妙忍不住“哧”一聲笑出來,伸手去捏她的臉:“你這張嘴是越來越野了,等以後回宮去了,找個最兇的老嬤嬤,好好教教你。”
這之後的三、四天,忍冬什麼也不準馮妙做,只讓她躺著休息。才剛用過午飯,忍冬又趕著去做晚飯。腰上仍舊悶悶地痠疼,馮妙提起筆來,在床頭的絹畫上描了一隻開口多子的石榴。
雖說一再告訴自己,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免得日後失望,可她還是忍不住盼望,如果忍冬說的是真的,該有多好。這一次她可以第一個告訴拓跋宏,他要做父親了,有了孩子的夫妻才終於完整了。
絹畫上的墨跡還沒幹透,遠遠看去,石榴上像蒙著一層水光一樣。屋外傳來一陣極輕的敲門聲,有柔婉的女聲問:“馮姐姐,你在不在?”
馮妙拉開門,見高照容穿著素色衣衫站在門外,沒等馮妙開口就先說道:“我沒讓慧空師太驚動姐姐,就帶著恪兒找來了,姐姐可別怪我。”她的神色依然憔悴,可雙眼之中卻已經重新填進了神采,她把一個穿著錦袍的男童攬在身前,柔聲說:“恪兒乖,去給你的馮母妃磕個頭吧。”
馮妙趕忙抬手阻攔:“二皇子身份矜貴,我這個廢棄出宮的人,可當不起這一聲母妃。”
說話間,拓跋恪已經俯身拜了下去,小小的孩童最懂得看人眼色,知道什麼人對他好,看見馮妙伸手來扶他,兩隻白藕似的手臂一張,整個人就撲進了馮妙懷中,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母妃!”
馮妙就勢把恪兒抱在懷中,低頭去看他的眼睛好些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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