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杯?”蘇揚提議道。

常青怔了一下,顯然毫無意外的,對於蘇揚竟然會想要喝酒,他表現出了自己的詫異。

因為蘇揚從不喝酒,至少在他認識蘇揚那天起,他便很少見蘇揚喝酒。

但他並沒有拒絕,姜曉晚和雲朵也加入了進來。

那酒肆夥計又再度開始忙碌。

酒至興起,常青便拿出了他的琵琶。

琵琶聲靜幽,如在外遊子思鄉,但當蘇揚等人沉浸其中時,常青的手指驟然加疾。

清幽的琵琶聲驟然變得金戈鐵馬,如無數刀兵征戰,極近悠揚。

琵琶聲停歇。

咚的一聲輕響。

這聲音像是在心中響起,讓得他們跟著起伏的情緒,漸漸歸於平靜。

黎明微光起,天邊一抹明亮的魚肚白,伴隨著紫氣東來,悄無聲息的閃出,世界由暗漸明,夜幕籠罩的陰影下由寒轉暖。

燭火殘燼,餘煙轉散,早露初生,清晨的霧氣淺淡非常,環繞新河鎮的山色一如往日奇絕壯麗,流水潺潺至山下,激起一汪清流,逶迤順山勢,水向遠方。

這不平靜的一夜,即將過去。

既有重逢,便有離別時,此乃亙古不變的。

雨後。

經過一夜的滋潤,泥土如酥,青石板泛著幽幽的光,如同墨玉一般。

酒肆門口那冬季開花的樹,被雨吹下的花瓣落在溼漉的地板上,就像是畫手剛剛點下的粉彩,很是好看。

蘇揚看著這樣的美景,聞著空氣裡的溼意,酒肆裡傳來的煙味和酒香,還有花瓣的淡淡幽香。

離別時,總是最顯憂愁。

那數十輛空間很大的馬車都已被裝滿,黑焰軍已經在鎮外等候。

如果石料不夠的話,他們自然還會回來,但蘇揚估計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江雪和常青等人,立於某個山谷之上,望著下方峽谷那漸行漸遠的一隊車馬,皆是默然不語。

此一別,便永遠不會再相見。

這是所有人心裡都很清楚的。

緊繃著臉的姜曉晚,這一刻終是忍不住了,他哭了。

男人向來都是很感性的,不管他在人前再多偽裝,可也終有忍不住的時候,他們也會哭泣,而且會哭得更狠。

江雪並沒有哭,因為她從來不哭,在她心裡認為,那是很懦弱的一種行為。

她不想去做一個懦弱的人,所以她不能哭。

哪怕未來再也無法看到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