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如同一塊兒墨硯,研磨不開。

五位洞天之主向禁地外走去,就在幾人剛剛沒入夜色時,走在最後的一人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隨後彎腰撿起了一塊兒獸皮,頓了頓,將其揣入了袖中。

“這一次竟將敕墨蒼毫都祭了出來,看來這天火的來歷不小啊!”羲藥道人捋著鬍鬚露出笑意,轉手從衣袂中拿出了三株散發著濃郁靈氣的寶藥遞給了莫老,道,“看你的樣子是強提了修為,今日過後,境界怕是要跌落到化天之下了。”

“哼!”莫老懶得理睬對方,但卻將寶藥一把抓到了手裡。

“這場戰鬥突破了化天境,倒是不知那位……為何沒有出現。”羲藥道人繼續道,同時抬起頭,看向了天空。

“怕?渾水吧……”莫老了抬起了頭,隨後幽幽道。

聽著二人的交談,一旁的李玄策和易寒卻是一頭霧水,就待李玄策忍不住,欲開口詢問時,莫老卻驀地站了起來,轉身向他道:“敕墨蒼毫既已出世,老頭子我便將它帶至鬼谷洞天了。”

“但憑莫老安排!”李玄策道。雖然他是一苑之主,可這敕墨蒼毫卻絕非他能染指,因為真正的掌控者實為莫老。莫老的具體來歷他不知道,只知道莫老在古墨苑存在已久,而且每一任苑主修習翰墨之道都須經過莫老的同意,包括他自己。

李玄策語罷,莫老打了個哈欠,露出一抹疲意,隨後向二人擺了擺手,帶著易寒向禁地外走去。

“羲藥師叔,你們剛剛說的那位……究竟是誰?”看著莫老二人漸入夜色,李玄策將方才未出口的話問了出來。

“不可言不可言!到了你臨近化天境時,自然便會知曉了!”羲藥道人哈哈一笑,也向外走去……

鬼谷洞天。

經閣內,畫中仙正雙臂環抱,目光微沉地盯著易寒,待易寒和她講完與對莫老所說如出一轍的事情經過後,眉頭皺了皺,一語未發,便鑽入了畫卷當中。

易寒鬆了口氣,心中卻是佈滿了苦澀。本是在禁地修行,卻沒想到被他攤上了這麼件事。哭喪著臉,易寒開始內視體內,心識剛至,他便露出了呆滯神情,只見他的右側胸腔內,一個被滾滾黑氣包裹的心臟正在跳動著。

“這……便是魔心嗎?”易寒嘴角抽搐,他如何也想不到,那名為驚心的魔將,放入他體內的竟會是一個活物。

易寒小心翼翼地將心識靠近,試圖與對方溝通,但片刻過去卻沒有任何回應傳來。易寒見狀,收回了心識,開始向其他地方探去。驚心曾道在他體內種下了詛咒,這句話始終在易寒耳邊縈繞,若不將其找出,自己怕是會一直憂心忡忡,坐立難安。

半晌功夫過後,易寒終是發現了異樣,只見在自己的心臟下方,一個指肚大小的幽綠氣團靜靜懸浮著。看似沒有威脅,可隨著易寒心識的靠近,卻發現了其上的一絲變化,氣團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向他的心臟延伸著!

除此之外,易寒還在氣團上感受到了一道微弱的邪意,若是真如驚心所說,自己會遭誅心之死,那這幽綠氣團必然會成長到難以想象的可怕地步!

“焰魔天……在哪裡?”易寒雙目無神,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跌到了低谷。

“一百年的時間……”易寒心中止不住地喃喃,雖說常人的大限也就如此,可對易寒來說,這等於將他未來一切未知的可能提前扼殺!

“既然這樣……那我一定會將這魔心帶到焰魔天!”突然,易寒目中露出決絕,“還是實力不夠!若有一日可參造化,又怎會這般讓人欺凌!”

易寒握著拳頭,臉上露出了一絲從未有過的的狠戾。

翌日。

一早,易寒便離開了鬼谷洞天,向峰頂下走去,這一次離峰,目的與上一次一樣,再入藥園!不過計劃,卻與上次的截然不同。

此次距離上一次偷藥恰是一月的時間,而這還是昨日裡在禁地歸途中莫老提醒告知。

在見證了易寒連吃三十餘株寶藥的事情後,莫老心中癢癢,也將易寒給的那八株寶藥一齊釀了酒,味道果然比以前的香醇。雖說羲藥道人剛剛給過了他,可莫老在嚐到了上一次八株寶藥齊飲的甜頭後,加上昨日酣戰強提修為給身體帶來的虛弱,三株寶藥已然無法滿足莫老之需。

經歷了上一次的驚險,易寒自然拒絕,但最終莫老提出了敕墨蒼毫,只要易寒願往,事成後他便會將古墨蒼毫交給易寒。

易寒雖知道畫中仙已安排了此事,可聽莫老直接提及,還是難抵誘惑。再加上藥園中,還有他心心念唸的黃泉,易寒便答應了下來。

又是緩緩地前行,一路上,看著來往的弟子,易寒都與他們熱情地打著招呼。

大概半個時辰的功夫,易寒來到了臨近藥園的一片樹林之中。隨著幾道咔咔聲響起,易寒的背瞬間變得躬了不少,再觀其面容,已變成了羲藥道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