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波雷霆已經結束,可依稀還能看到閃爍的弧光,不過片刻過去,劫雲卻是趨消散之勢緩緩散去。陣陣未絕的雷鳴,彷彿是天地發出嘶吼,帶著濃濃的不甘逐漸隱去。

天空猶是經歷了雷電的滌洗,沒有一絲浮絮,顯得分外澄澈。皎月高懸,越發清幽深邃。

大地散發著焦土氣味,嗆人眼鼻,周圍的林木也都成枯黑之狀,冒著輕煙。易寒和屠弦置身其中,彷彿與這片狼藉化為了一體,讓人難以分辨。

就在劫雲散去不久,易寒背上本已經快要消散的雙翼,好似破土的綠植般,突然從根部泛起濛濛青光,並逐漸向雙翼漫延而去。

在漫至原本寬度只有兩尺餘的羽翼邊緣後,青光並未停下,而是猶如化作實質般,又將羽翼擴大了近乎一尺。

天劫就像一道束縛,如今渡過,九劫鯤鵬法已是邁入了第二劫!

成型的青翼自行撲扇著,過程中,雙翼之上那兩枚燦金色的符文突然發出了奪目的光亮,仔細看去,之前的殘缺,竟在無覺中補全,透出一股股玄妙的氣息。

片晌過後,青翼偃息而退,也就在此時,一串腳步聲突然傳來。

未過多時,易寒匍臥的身體倏然被翻了過來。

“易寒?!”

來人正是本覺,不過卻是孤身一人。他並未和靈真留在原處,繼續為琅炎和憶清調和,而是擔憂易寒財帛外露,陷入險境,這才循著易寒逃離的方向一路趕來。

但在途中,本覺卻是迷了方向,不過那時的他已行至離此處不遠的地方,直至天劫降臨,徘徊其外的他才尋跡而來。

此刻的易寒遍體凌傷,慘不忍睹,本覺在注視之下嘴角不由得一抽。輕聲呼喚了幾句,見易寒沒有反應後,直接將易寒背起,折身走去。

不過剛邁出幾步,本覺腳步戛然一頓。在他的餘光裡,滿目瘡痍的大地上似乎還躺著另一道身影。

“屠弦……”本覺看清面容,頗感意外。因為在他看來,屠弦並不像是為了靈石甘願以身犯險之人。而且看他的狀況,悽慘程度似乎並不輸於易寒,氣息更是難以感受到半分。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本覺一手執於胸前,開口道,就待他準備離去時,忽地眉頭一挑,又道,“施主或已魂歸他處,至於這身外之物……貧僧先代為保管吧!”

說著,本覺探手從屠弦懷中拿出了一個乾坤袋,又在身上他處摸索了一番,發現再無一物後,這才停手作罷。

在離開前,本覺看到一幅畫卷,眼熟之際想起是易寒之物,收拾起來,負著易寒,向遠處走去。

本覺走後,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屠烈狂奔而至。環顧著四周被雷霆荼毒的景象,一陣莫名的心煩。

忽然,屠烈目光一滯,身影倏然閃至一處。當發現眼前之人是屠弦後,屠烈顫顫巍巍地俯下了身,感受著對方身上的氣息,面色一變,驀地發出了一聲吼叫。

天劫,歷經之人會覺得時久難熬,可這一過程,僅僅持續了一會兒的功夫。屠烈雖是御空而行,卻終是未及時趕到。

“子母闕!昆吾!昆吾!還有封子和黎母這兩個雜碎!本尊饒不了你們!”

一個山洞內。

本覺看著躺在他面前氣息時隱時現的易寒,臉上滿是憂色。內傷外傷他已透過手段幫助易寒治療,可能否醒來,終是還要靠他自己。

一日後,本覺依舊於旁守候,而此刻易寒的腦海內,卻有一幅令他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面正在上演著。

穹頂之上,雷電撕碎了雲層,霹靂作響,在下方,易寒狀若瘋狂,滿臉的悽絕之色。

“臭小子,別害怕,這劫老頭子替你扛了!”開口的,竟是九牙,話語間,便踏空而去。

“天劫而已,我伏幽算一個!”一個佝僂的老人盈笑著,撫了撫易寒的頭後,直接步向了上空。

“我白閃也算一個!”

“還有我庚朝!”

“還有我……”

無數的九黎族人繼而出現,爭相著要為易寒扛劫。

“易寒,這餘劫,便由我來替你扛過吧……”畫中仙突然掠至,一個娑影,便迎向了雷電。

“畫姐姐……畫姐姐!”易寒腦中,無數的聲音交錯,有和藹,有親切、有堅定,但就在畫中仙的聲音響起的剎那,易寒突然雙唇翕動,竟喃喃張口呼喚出聲。同時,一行淚水在易寒睜開雙目的瞬間,從眼角滑落。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