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淒寒,人的袍袖隨風抖動。

靈真一眾僧人面色冷峻,就在易寒帶著感激和一絲異樣的語氣開口之後,他們的表情驀然變得怪異起來。

易寒見狀,暗自一訕,隨後將九黎亡脈帶到靈真身前,也未理會孩童的不捨,轉身便走。

幾個僧人看著圍簇的孩童,又看了看易寒遠去的背影,都面帶怔色望向了靈真。

“師傅……他真是子母闕之人嗎?”本覺道,帶著難以置信的口氣。他們未感覺到易寒的假意,言行之中更沒有看到半點害怕。在他們眼中,黎母和封子都是暴戾恣睢的惡人,而易寒這天差地別的舉動卻讓他們感到詫異,摸不到一點頭腦。

“呃……世人皆懼佛性,縱是大惡之人,或許也有一顆修善之心吧……”靈真也帶著一絲不解,正琢磨間,忽地聽到本覺發問,愣了愣開口說道。

“師傅,你前日講經不是說善人用惡法,惡法亦善,可惡人用善法,善法亦惡嗎……”本覺聽到回答,撓了撓頭,繼續問道。

“你……閉嘴。”靈真頓時滿額黑線,帶著九黎孩童,轉身離去。其實靈真一樣不知,但不知為何,看著易寒的背影,他總覺得有一絲熟悉。

“師傅,等等……”本覺和其他幾個僧人皆面面相覷,慌忙跟了上去。

風勁漸小,風聲漸歇,易寒孤自行於大道之上。

將九黎孩童交與浮蓮寺僧人,要比在他手中安全的多,在御虛秘境與對方的接觸,也讓他對靈真幾人有了幾分信任,雖說他對浮蓮寺有著一絲不解的疑慮,但仍舊選擇了自己的直覺判斷。喚靈術他已放到了孩童的身上,相信靈真幾人在發現後,會有更妥善的安排。

九黎亡脈的安置本是令他最為苦惱的事,如今得到解決,心中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心胸驟然開朗起來。而就在易寒沒走多遠的時候,他的腳步猛然一停,目光緊凝,面帶陰鬱地看向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屠弦!”

幾道身影自夜色中鑽出,面對易寒的呼喝,未做絲毫理會,手腕寒光一閃,竟直接向易寒殺來。

易寒雙目一縮,他沒料到幾人陰魂不散,竟會到前路對他截殺。看著對方逼來,他倉皇轉身,腳下雷電之芒一閃,倏然向一側奔逃而去。

“我說過,你逃不掉!”陰冷的聲音自易寒背後響起,屠弦雙眼微眯,攜身後四個封靈境修士追了上去。

易寒已將玄雷步施展到了極致,雙足仿若踩在一片雷池之中。忽然,數縷破空之音響起,易寒回頭,猛然看到數道青光,竟成絞殺之勢向他掠來。

攻勢眨眼而至,易寒忙不迭躲避,看著道道青光從身側閃過,一陣心驚肉跳,稍有不慎,他便會亡命於此。就在易寒堪堪避開大部分青光時,突然頭頂一涼,帷帽倏然間分為兩段,橫飛他處。易寒一凜,看著已被劈碎的帷帽,也不猶豫,瞥了一眼追來的屠弦五人,再次踏雷狂奔。

“唉……”突然,一聲嘆息在易寒身邊響起,猶如耳語,無比清晰。易寒先是一愣,但聽罷這道熟悉又有些久違的聲音後,旋即興奮了起來!

“畫姐姐!救命啊!”

“本尊有生之年,還從未落得被人追殺的下場……”畫中仙幽怨開口,顯然明白了此時的狀況,聽到易寒求救,又道,“怎麼攤上了你這麼個笨小子……”

“畫姐姐,你神功蓋世,只用一式便可將追敵擊退……”易寒聽著畫中仙的口氣,似要拒絕一般,匆匆開口,諂媚起來。

“臭小子,本尊……尚未恢復,只是甦醒了而已,並不能助你……”聽著易寒好話不斷,畫中仙卻是娓娓而言,猶如倒下了一盆冷水,將易寒剛剛燃起的希望澆滅。

“不過……”就在易寒悵然之時,畫中仙卻話鋒一轉。

“不過什麼!”眼看畫中仙沒了辦法,易寒著急想著對策,突兀地聽到對方再次開口,匆忙問道。

“在我甦醒之時,便於你的行囊之中察覺到一絲鯤鵬氣息,我有一道身法口訣,名叫九劫鯤鵬法,雖不知你身上之物是什麼,但修行此術,卻需此作為契機,將你引入法門。”

“鯤鵬之行,九萬里而一息,你若習得,可輕易將追敵甩掉。”

“此時已是燃眉之急,難道這功法還能瞬息修成?”易寒聽到畫中仙接下來所說,剎時面露愁色,瞭了一眼身後,悲嘆一聲。

“未必不可。”似知道易寒會有此問,畫中仙徑直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