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至此,易寒猛然抬頭望向對方,在看到畫中仙笑盈盈地點了點頭後,一抹鬱色頓時在他面龐浮現。一是後怕於虛無中那席捲的罡風,二則是在外面的那些九黎族人,他知道此番若是破空離開,必然無法多人同行,可他又不忍丟下幾人,一番思量,頓時躊躇了起來。

“不知何時,伏幽族長才會重啟祖巫之地。”思忖中,易寒又對外況擔憂起來,“如果族地仍不斷處於激戰……那呆在這裡,怕是比外面還要安全的多!”易寒的初衷本就是擔憂眾人的安危,此時一琢磨,心中頓時明朗起來。

畫中仙立在一旁,沒有叨擾易寒。片刻之後,易寒衝她點了點頭。畫中仙見狀,嘴角彎起,露出了燦然。其實對於畫中仙來說,易寒的決定並不重要,因為不管他願意與否,答案始終只有一個,那就是必須離開……

易寒並不知道畫中仙所想,也值此刻,畫中仙擎起了妖丹,向虛空劃去。易寒見狀,露出一抹凝重,實在是那一股股堪比刀刃的罡風,讓他感到可怖。然而,就在他嚴正以待的時候,畫中仙卻是面色一變,手臂微顫,妖丹也滑落到了地下。

“畫姐姐,你怎麼了!”易寒發覺畫中仙異常的舉動,頓時疑惑問道。

只見此時的畫中仙,原本接近於實質的靈影身軀,竟開始了淡化,直至變得朦朧虛幻起來。就連她自己,也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半晌過後,畫中仙似是想到了什麼,微微嘆了口氣。

火猿的一擊,包括所施的神通,並非沒有讓她受到影響,而是積蓄了下來,在她使用妖丹的一刻,靈力與精力再度耗費,從而導致了徹底的爆發。在畫中仙的感受中,淡化彷彿還未停止,若是持續下去,等待她的,怕是徹底的消亡。

就在她眉頭緊鎖之時,從易寒那裡得來的那滴玄鳥之血,被她翻手間拿了出來。一股熱浪突然湧現,但還未待散開,便被畫中仙倏然捏爆。一片血霧升騰,向畫中仙體內浸去。

“離開這裡便靠你了,記得,出去後不可將我丟下,如若不然……”突然,畫中仙開口,未言其他,可話中卻充滿了威脅之意。但似乎話還未言盡,便化作一道流光,進入到了易寒揹負的畫中。

易寒立在原地,有些懵然。畫中仙言語倉促,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呼喚了幾次畫中仙,但對方似陷入沉睡了般,沒有任何回應。

“莫不是負了傷?”易寒看到了對方身體的變化,暗自猜測。又想了想畫中仙消失前所說的話,撇了撇嘴,一把將妖丹撿了起來。若在日前,易寒定會將畫扔掉,可有了今日之事,他斷然不會將其丟下,因為自己的性命便是對方所救。不論是不是利益交換,在易寒眼中,這份恩情須記。

更為重要的是,對方的實力莫測,入畫前語中的恐嚇,他不得不去考量一番……

妖丹尚存一絲溫熱,易寒也記得剛剛畫中仙的一番操作,深吸了口氣,開始將靈力緩緩渡入。但就在靈力剛剛觸到妖丹的一刻,易寒體內的氣海竟不由得翻騰起來,全身靈力不受控制的向妖丹宣洩而去。

易寒吃了一驚,想要阻斷與妖丹的聯絡,可一抬頭,卻看到虛空中已有一道寸許的豁口漸漸出現。易寒一凜,心知不能在此刻停下,可一檢視體內,發現一半的靈力已然耗盡。

“這……”易寒一怔,未料到破開虛空竟需要耗費如此之多的靈力。更為令他頹喪的是,自己體內的靈力已經用掉半數,但才僅僅闢出不到兩寸的豁口,即便全部渡入妖丹,也無濟於事。

正當易寒愁容滿面之時,突然神色一動,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拿出了一個乾坤袋。束口一鬆,一股濃郁的靈力驀然逸散。這是魔猿收集的獸晶,他本打算用來提升境界,可現在卻不敢猶豫,只能面露肉痛之色,硬著頭皮,用另一隻空閒的手飛速汲取起來。

時間須臾而過,豁口隨著靈力續續不斷地注入,逐漸拉大著,在長度約有丈許時,易寒直接斷開了與妖丹的聯絡。

易寒掃了眼乾坤袋,無數的獸晶只剩下了小半,麵皮抽動了幾下,將其與妖丹一併收了起來。

“大家保重……倘若戰息,我在族中等你們歸來!”

空洞的虛無顯露,但幾個呼吸的功夫,又隱隱傳來了將要閉合的波動。易寒向石門的方向望了望,長吐了口氣,朝著豁口一步踏入……

獸靈壁前,夔牛站立,望著易寒消失的方向,竟也口吐人言,道:“只剩五百年了,界石……你還會回來的……”

夔牛之言斷斷續續,突地,一道道血絲漸漸攀爬上了眼瞳,夔牛露出掙扎之色,但也僅僅只是一瞬,瞳孔便被血色取代。一聲長吟後,夔牛再無之前神智,帶著一股煞意向密林奔去……

一處渺遠之地,地勢宛若一條藏鋒盤踞的臥龍,其上崖壑崢嶸,澄江如練,匯聚山淵之精。於此鍾靈毓秀中,有著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宗派佇立。這裡與東荒雲樹遙隔,山川相阻,人皆謂之——北幽之地。

北幽中部,座座龐大宮闕中的一間偏室內,陣陣空間波動湧現。忽然虛空破開,一道裂隙乍現,易寒的身影從中踉蹌跌了出來……